費介沉默了片刻,開口道。
“那年我去北齊下毒,對方是個婦人,我靈機一動,做了個有毒的胭脂,沒想到那東西做的不漂亮人家不喜歡硬是不用,嘖,出了岔子。”
說著費介歎了口氣,睜開眼坐起身來。
“險些,誤了大事啊!”
範閒想了想,接話道。
“然後,您就開了這間鋪子?”
費介也沒說是與不是。
“那次之後,我心裡老惦記這個事兒,要是再出現這個局麵,可再不能出差錯了呀!”
歎了口氣,費介掃了一眼前麵的店麵。
“後來,我就開了這家鋪子,直到現在。”
“開了很多年?”
“很多年!”
範閒嘶了一聲,越發好奇了。
“那次差錯有多嚴重啊,讓您記到現在。”
費介聞言眼角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緩緩朝範閒偏了偏頭。
“那次差錯…毀了陳萍萍的雙腿!”
“您說什麼?”
驚呼一聲,範閒蹭的坐起身來,震驚的看向了費介。
……
監察院,院長辦公室。
陳萍萍雖然未曾將他與慶帝的謀劃事無巨細的和盤托出,但也說了個七七八八。
“這就是為什麼,黑騎不能現身,隻有這樣他才會真的相信,我們不在乎範閒的性命。”
梅呈安想了想,接了一句。
“讓他以為你們是想他們爺孫倆自相殘殺?”
陳萍萍點了點頭。
“以他對我的了解,必會把這當成是我的複仇之舉,也因此他會更加確信心中猜測。”
聞言梅呈安下意識的瞟了一眼陳萍萍搭在凳子上的雙腿,猶豫了下伸手指了指。
“你這腿…是被他親手弄斷的?”
陳萍萍看了一眼自己雙腿,笑了笑。
“是。”
梅呈安點了點頭,怪不得能讓肖恩深信不疑了,這種深仇大恨,他也不會往彆處想。
不過,把他騙成二傻子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方式的複仇呢,甚至感覺要更陰狠,更誅心!
在心裡感慨了一句,梅呈安開口道。
“最後一個問題,就算他真的相信範閒是他親孫子了,那你們如何確保他一定會把那個秘密告訴範閒呢?那個觸發點是什麼呢?”
陳萍萍聞言目露欣賞的打量了一眼他笑道。
“不錯,你比我想象的要更聰明更敏銳,謀劃了這麼久,自然不會把結果交給不確定。
這個觸發點就是範閒的私下的任務,你這麼聰明,不如你來猜一猜。”
“……”
梅呈安無語,有這個必要嗎?直說得了。
不過這會兒他也懶得再跟他磨嘴皮子了,假裝沉思片刻,以一種不確定的語氣說道。
“讓肖恩死在範閒麵前?人都要死了,再守著那個秘密也就沒了意義。
在他彌留之際,麵對這個世上唯一的血脈傳承,孤獨了這麼久的他一定忍不住自己傾訴的欲望。”
陳萍萍聞言笑著輕聲道。
“不錯,但說的還不夠全麵,還有遺漏,你再想想。”
梅呈安聞言一愣,眼裡露出疑惑。
有遺漏?他照著結果說的呀。
陳萍萍笑著提示了一句。
“隻讓範閒除掉肖恩的話,如果肖恩來不及說就死了怎麼辦。
如果肖恩快死的時候身旁除了範閒還有其他人,且那些人範閒趕不走怎麼辦?
想想如何能以最簡單方式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梅呈安聞言恍然大悟,啊,原來陳萍萍是從發布任務角度考慮問題的呀,那明白了。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跟範閒說,讓他一定要從肖恩口中撬出那個秘密不就好了。
有了明確任務,那他一定會想儘辦法避免你上述那些情況發生,確保肖恩在咽氣之前眼前隻有他一個人。
這樣既簡單又高效,現在還有遺漏嗎?”
陳萍萍看他眼中的欣賞意味越發濃厚了,笑咪咪的打量了他片刻後輕輕搖了搖頭笑道。
“沒了,你腦子反應真的很快,沒錯,這兩個任務,缺一不可。”
梅呈安想了想道。
“不過,這樣一來,那就相當於你們把整個謀劃的成敗儘數交到範閒手上了。
這也不保險啊,你們這麼相信範閒的能力嗎?中間出了意外怎麼辦?”
陳萍萍笑了笑。
“出意外就出意外唄,這世上本就沒有能真的確保萬無一失的謀劃。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們能做的全做了,剩下的也不是把成敗交給了範閒,而是交給天意。”
梅呈安想了想,聳了聳肩。
“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