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範大人,千萬不能說氣話呀,沈某絕對沒這個意思,刺客要是你們的人,也不會往這兒跑啊,這麼簡單的道理我還能不明白?”
梅呈安笑著衝沈重豎起大拇指。
“還是沈大人明事理。”
沈重苦笑一下,指了指範閒。
梅呈安看了一眼範閒後撇了撇嘴,衝沈重聳了聳肩,攤了攤手,示意他也愛莫能助。
沈重無奈的歎了口氣。
範閒推了一下梅呈安,白了他一眼,我這正發飆呢,小動作收一收好嗎?沒眼力見!
抬手指了指那些殺氣騰騰的錦衣衛,範閒沒好氣的同沈重說道。
“沈大人既然都明白,那為何還要縱容你這些手下不打招呼直衝我慶國大營,還拿刀衝著我們,這可不是好好問話的態度啊。”
沈重回頭看了一眼手下,趁著功夫在腦海措辭了一番,開口解釋道。
“誤會誤會,都是誤會,那刺客殺了他們不少同僚,都是他們手足兄弟,他們抓刺客過於心切,一時就忘了禮數規矩,若有衝撞到範大人的地方,沈某代他們賠個不是,還請範大人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多多見諒,回頭兒我一定好好教他們規矩,此等誤會定不會再發生!”
沈重這番話姿態放的極低,低的範閒都不好意思繼續借題發揮了,臉色被迫好了許多。
梅呈安適時出聲打起了圓場。
“行了行了,一場誤會有什麼好說的,沈大人,我們是真沒看見那刺客的身影,若是看見定會如實…”
範閒再次出聲打斷。
“誰說沒有,我真看見了!”
說著他隨手指了個方向。
“往那邊跑了。”
“……”
梅呈安一臉無語的扭頭看向他,還來?
“……”
沈重亦是一臉無語地看著範閒,又來?
範閒看見二人那副表情,頓時急了。
“這次是真的!”
梅呈安將信將疑的看向沈重,沈重將信將疑的看向了身後,也就是範閒所指的方向,抬手撓了撓下巴,再次陷入猶豫,隻不過這次猶豫的點沒那麼嚴肅,無非是會不會遭到戲耍白折騰。
範閒嘿了一聲。
“還是不信唄。”
說罷他直接起身,走向身後營帳。
“來來來!”
眾人目光齊齊看向他。
到了營帳前,範閒一把掀起門簾,回身看向沈重,抬手指了指營帳內部。
“沈大人,自個兒進去搜啊?”
梅呈安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嘴角,搖搖頭便收回了目光,王啟年藤梓荊和高達幾人則是目光齊齊一凝,下意識看向沈重,大氣都不敢喘。
好在沈重目光一直係在範閒身上,沒察覺到他們的神情,看著門戶洞開的營帳,沈重確實有那麼一瞬間心動,但很快就清醒過來了,這會兒刺客在不在裡麵已經不重要了,搜是絕對不可能去搜的,不但不能搜,他還不能猶豫。
電光火石之間理清思緒的沈重連連擺手。
“不用不用,我還能不信你嘛範大人。”
說著他直接扭身朝一種手下揮了下手。
“行了,都回去吧。”
錦衣衛們應聲離去,王啟年和高達對視了一眼,暗自鬆了口氣,範閒嘁了一聲放下了營帳門簾,梅呈安則是朝自家護衛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也可以收工退場了,一眾護衛當即轉身離去。
目送手下離營後,沈重回身看向範閒,微微躬身頷首再次表達起了歉意。
“範大人,你看今兒這事兒鬨的,攪了二位的興致,實在是不好意思,抱歉抱歉。”
範閒看了他一眼,沒搭理他,抬腳徑直朝自己座位走去。
沈重笑笑不以為意,轉身正要離去,目光似是不經意間掃到了什麼,忽又止住了腳步。
“誒,梅大人,你也喜歡吃番薯啊?”
梅呈安正伸手接紅薯遞給他的已經烤好的紅薯呢,聞聲偏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是啊,沈大人…要不要來點兒?”
“好啊。”
沈重竟一口應下了。
梅呈安對此毫不意外,抬手指了指紅薯手中屬於範閒的那份烤紅薯,勾了勾手指,待紅薯全部遞給他後,他輕聲吩咐道。
“你去吃你的吧。”
紅薯頷了頷首,起身離去。
沈重也不拿自己當外人,徑直在紅薯騰開的位置,也就是梅呈安旁邊坐了下來。
梅呈安將插著範閒那份烤紅薯的木棍遞給身旁正一臉無語直勾勾看著沈重的範閒,看到他的眼神和表情沒忍住笑了,用胳膊碰了一下他。
範閒收回目光看他一眼,伸手接過後想了想朝另一邊的藤梓荊王啟年幾人擺了擺手,指了指遠處的另一處篝火,示意他們先去那邊待會兒。
他反應過來了,沈重強行留下應該是有什麼話想跟他們說。
藤梓荊聳了聳肩直接起身離去,王啟年緊隨其後,高達撿起地上長刀也跟著去了。
梅呈安伸手摸了摸自己那份紅薯,感覺溫度依舊有些燙,抬到嘴邊輕輕吹了吹。
“這可是好東西啊,香甜可口。”
沈重從袖中摸出一方手帕,一邊擦拭著手上不知道何時沾染的血跡,一邊笑吟吟地同梅呈安說道。
梅呈安不動聲色地瞥了眼他的手,笑了笑收回目光繼續吹拂,給烤紅薯降溫。
範閒直接將烤紅薯從樹枝上撥了下來,嘶哈著在自己雙手上左右倒騰,看了一眼沈重。
“沈大人不追了?”
沈重話裡帶了一絲灑脫之意。
“剛才沒留下,這會兒也追不上了。”
說著他觀察了一下自己的雙手,確認血跡擦拭乾淨了,便將手帕重新塞回了袖口。
感覺溫度能接受了,梅呈安也把紅薯從棍子上摘了下來,從中間掰成了兩半,將其中一半遞向了沈重,隨口問道。
“沈大人手上的血是那刺客的?”
沈重接過那半烤紅薯,聞言愣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反應過來害了一聲。
“不是不是,肖恩的,這不那刺客襲營的時候我正好在跟肖老前輩交流嘛。”
梅呈安哦了一聲,點點頭不再多言。
他不追問,沈重反倒稍稍有些意外了,他還以為他們會對自己審問肖恩這事兒感興趣呢,沒想到竟還不如他手中的烤紅薯吸引力大,心中對梅呈安的警惕又提了一分,像這種該好奇卻不好奇,完全不按常理行事的人最難對付,因為你根本猜不到這種人在想什麼。
梅呈安不知道就因為自己沒追問,沈重竟腦補那麼多,還把他危險等級提高了,若是知道他怕是會哭笑不得,什麼玩意兒常理不常理的,他不追問單純是因為知道,沒興趣追問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