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忘了你不抽煙了,騷瑞騷瑞。”
周振宇正想將遞煙的手收回去,手上的利群就被上杉澈接過。
“利群利群,一個人抽叫利己,大家一起抽才叫利群嘛。”
上杉澈朝他笑笑,看見了那老舊皺巴的包裝盒和其中僅剩的一支煙,
“對吧?”
周振宇朝他豎了個大拇指,露出一口白牙:“老鄉,中。”
“不過醫院裡不能抽煙,大馬路牙子上也不好隨便點。”周振宇聳肩,指了指不遠處的吸煙室,“小日子細節倒是搞得不錯,一套一套的。”
二人走進吸煙室,周振宇先給上杉澈點了煙,然後才是給自己點。
在他看來,上杉澈點了不抽也無所謂,這利群他留到現在本就是要給朋友抽的。
而眼前站著的可是同胞。
異國他鄉,同胞二字可比三兩朋友來的親切的多,更彆說還救過他了。
深深嘬了口煙吐出,周振宇的眼神也隨著煙霧飄起而變得複雜。
他想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個話題的切入點,
“其實我定的回國機票就在後天淩晨,春秋航空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現在都應該在靠近機場那塊找個掛壁房住一晚了。”
上杉澈:“空中綠皮不得不說,還是實惠。”
周振宇挑眉,朝他展示屏幕:“199的特價機票,如何評價?”
“——這不讓我站一路我心裡都過意不去。”
“哈哈,是這道理。”周振宇咧嘴一笑,便繼續說道,“來醫院,則是我前女友突然得了一種最近出現的新型絕症,說是剩不了幾天了。”
周振宇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父母沒的早,爺爺奶奶輩也在前幾年走了,所以昨晚打電話給我希望讓我來見她最後一麵。”
原先的歡樂氛圍倏地消失。
周振宇繼續道:“她人很好,是當時嫌棄自己學曆太低工作又沒未來,不願拖累我才分得手,所以可彆說我龜不龜的,國內的輿論環境我倒也知曉一二。”
上杉澈歎氣:“哪兒能呢。”
不過新型絕症,還是最近出現的……
上杉澈遲疑地問道:“待會能讓我一塊兒和她見一麵不?”
“那她指定高興。”
一脫離沉重話題,周振宇便眉飛色舞起來:“那小妮子早說要見見除了我之外的國人,說我一和彆人說話就點頭哈腰,看起來和本地人沒啥區彆。
我說這絕無可能,哥們我可是土生土長的國人。這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她卻每次都笑笑不說話。”
周振宇重重地吸了一口煙:“一般到這個時候,我都會狠狠‘教育’她一頓。”
談及過去,周振宇臉上的笑容就明顯變得溫和生動起來。
他將抽完的煙嘴隨手一丟到垃圾桶裡。
“而且哪怕到了這絕症的末期,她也沒放棄活下去的希望。”
周振宇認真道:“所以,我覺得自己也還能拚一拚,回家躺平的事還是先放一放。”
同上杉澈一起走出吸煙室,門外席卷而來的冷風一下就將他們身上的煙味衝散了。
周振宇縮了縮身子,思索道,
“不過我也知道目前就業形勢嚴峻,大學生研究生找不到工作的都大把,更彆說我一個高中學曆了。”
上杉澈跟在他身後一起走入醫院,建議道:“進廠和外賣肯定沒啥出路,這倆行業把人當螺絲擰,要不去試試教培?老哥你畢竟有留子身份。”
“有點說法,順帶也可以搞搞自媒體啥的。”周振宇若有所思地點頭。
二人走到了六層的護士台,周振宇在一陣詢問後確認了房間號。
在前往那病房短短的走廊上,上杉澈發現周振宇的小動作明顯多了起來,呼吸變得急促,雙手也止不住的發抖。
走到緊閉著的病房門前時,周振宇卻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