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衛國一噎,麵色有些難看,但還是繼續開口,“白同誌,我是來找宋芸的。”
白青霞將手裡最後一棵菜苗栽進坑裡,用土壓實,澆上水,然後起身走到一邊的水盆前洗水,一邊洗一邊說,“小芸不在,你找她乾什麼?如果我沒記錯,你們和小芸早就斷絕關係了吧。”
宋衛國乾笑,“那時就是權宜之計,作不得真的。”
白青霞看都懶得看他,“我聽小芸說,你們可不是權宜之計,你們是把她當垃圾一樣趕出門的,生怕沾上我們這些壞分子一星半點。小芸說你們斷絕關係的證明不僅寫了字據,還登報申明了,這可是受國家承任的,你們之間已經沒有了任何關係,你現在來找她做什麼呢?”
白青霞說這話,不僅是說給宋衛國聽,也說給宋珍珍聽。
宋珍珍當初離開時,也是登報申明了的,她以為宋珍珍那樣做隻是權宜之計。
現在想想,當時的自己真可笑。
現在見他們平反回來了,日子又過好了,就想把過去那些事翻篇。
做什麼白日夢呢。
宋衛國假裝沒聽見白青霞說的那些,開始訴苦,“我養大宋芸可是吃了大苦的,你是不知道她小時候有多愛生病,我每個月的工資有一大半都用來給她治病,甚至還要找同事拆借,日子過得苦不堪言,可我們還是咬牙把她拉扯大了,還供她讀到高中,哪知高中一畢,一天班都沒上過,就因為那點事,跟家裡置氣到現在,這世上哪有這樣的理啊。”
宋衛國說的話,白青霞一個字都不信。
小芸早就跟她說過宋衛國夫妻倆以前是怎麼奴役年僅幾歲的孩子的。
彆人家的孩子去上育紅班,小芸卻要在家裡學做家務。
小小的娃兒大冬天用冷水給他們洗襪子洗內褲,臭不要臉。再長大一點,手上有點力氣了,乾的活自然也就更多。
學是上了,那是他們家礙於麵子,不得不送去,但也沒耽誤放學後繼續壓榨孩子乾活。
小芸說,初中還沒畢業時,宋衛國和李淑蘭就打定主意要給她找一份臨時工的活乾,可那時她的成績在學校名列前茅,老師和校長都來家裡遊說,說以小芸的成績,考上高中板上釘釘,孩子很聰明好學,學費又不多,不應該剝奪孩子學習的機會。
起初宋衛國和李淑蘭根本沒打算搭理老師和校長,是廠裡的婦女主任知道這事後,上門警告了他們,讓他們一定要送孩子上高中,學費廠裡出。
宋衛國和李淑蘭迫於壓力,這才不情不願的送小芸去讀了高中,兩年高中,宋芸沒花家裡一分錢。上學前要煮好一家子的早飯,要洗好曬好一家子換的衣裳,要把屋子打掃乾淨。放學後要洗廚房裡堆積的碗盤,要做一家子的晚飯,要在彆人開了燈的窗下偷偷借光寫作業。
每每想到這些,白青霞都氣得渾身顫抖。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人。
現在還有臉到她麵前來唱大戲,說他們養大宋芸辛苦?費了錢費了精力?
“小芸在你們家過的什麼日子,她都跟我說過了,你也沒必要在這裡裝模作樣說鬼話,事實是什麼樣的,你心裡清楚,如果不記得了,就回去好好回憶一下。”
宋衛國見她這麼不給麵子,臉也冷了下來,“這麼說,你們是不認我們家對她這十八年的養育之恩?”
白青霞說,“小芸是我女兒,我讓你養了?你偷了我女兒十八年,我沒追究你偷孩子的責任,還好好的把你女兒給養大,你還敢跟我提養育之恩?你問問你女兒宋珍珍,她在我們家過的是什麼日子,再想想你們是怎麼對我女兒的。”
宋衛國麵色一變,“你彆胡說啊!我什麼時候偷你女兒了?明明是護士搞錯了,當時兩家都姓宋,病房又挨著,是她們搞錯了,我怎麼可能偷換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