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德。
是個老派的紳士。
從不像年輕人那樣,總喜歡把打打殺殺放在嘴邊。
因為,他明白。人是一種很奇妙的動物,常常掛在嘴邊的,恰恰便是求而不得的。
眼側這些年輕人,嘴上嚷嚷要殺殺殺,但實際上每個人身上背了多少條人命?
2?5?10?
就算是今夜,也沒有多加多少。
他們隻是熱愛殺戮所隱含的支配,力量,強權,但真正執刀殺戮時,卻總是困於各種各樣的私欲,導致了所握之刀,揮的不夠快。
憧憬是距離理解最遙遠的距離。
他們這些年輕人,距離擁抱殺戮,與殺戮為伴,還是差了不少‘器量’。
因為。
真正熱愛殺戮的人,從不在嘴上叫囂。
也不會因為女色就耽誤自己揮刀。
身側突然響起起一陣哄笑。
“草!你牛逼!行,你媽是你的了。”
“操你娘,紅發妞是我的!哈哈!”
“誒,壁虎,一會給我先爽爽。”
“白發妞呢?”
“白發妞是我的!”
“哈哈哈哈.”
維德緩緩擦拭著刀刃,聽到盜賊們這被他刻意縱容說出口的汙言穢語,嘴角含笑。
歲月雖然在他的臉上流淌過很明顯的痕跡,即便他年紀已經不小了,但他的手法依舊溫柔。
如同愛人一般‘撫摸’自己的利刃。
思索著前塵舊事。
年輕時自己師承北神流總道場,是王龍王國的貴族,也曾如同身旁這些年輕人一樣熱血。
那又是什麼時候涼透少年人的熱血,從貴族變為一隻在紛爭之地的遊蕩的殺手?
哦,想起來了。
那是一次年少時期的‘爭風吃醋’,結果最終發現隻是自己一廂情願,導致臉也被那位美麗的女士親手劃破。
自那以後自己的熱血就消失了。
不,應該說,它從未消失,隻是轉移到了彆的方麵。
尤其是晉升北王後一夜殺了兩家貴族1649人後,當親手捧著那位美麗女士的臉,親吻她的嘴唇。
維德這才感受自己如獲新生。
殺戮。
竟讓人如此愉悅?
以至於,時至今日,她美麗的麵孔還存放在自己位於紛爭之地的某個窩點的冰窖中。
即便已千瘡百孔。
依然遮掩不住她的魅力。
真令人讚歎。
不過,最近紛爭之地的活兒少了不少,有很多新起之秀入局。
聽說,阿斯拉的貴族十分有錢,彼此間的齷齪之事一件也不少。
這很不錯。
為何要求來財與色?
搖尾的祈憐,匍匐的悶哼,起伏的哀鳴。
這些都是殺戮這盤硬菜前的調味品。
沒有,也可以。
但作為曾經出身貴族的維德來說。
有的話,會更好。
所以,他來了。
很倉促,但很恰好。
迎麵碰上一個夜獅盜賊團遞來的雇傭邀請。
聽說上頭還有阿斯拉的大人物。
出手便是1000枚金幣,人員配置也很闊綽,甚至還有另一位年少成名的北王。
但.維德並未選擇與這些人一起行動,而是用嫻熟的教唆技巧煽動這些少年人,時不待我,今天就要動手。
1000金幣,維德並不想與那個同行共享。
如今隻需要完成雇傭後,把這些懷抱殺戮不純粹的小鬼通通殺了,便能獨享金錢。那為何要多一個人分享?如果與那位北王彙合完成雇傭,即便殺了這些小鬼,可還剩一位同行,大家同為北王,同樣出身於北神流總道場,同樣師承北神二世冕下,而且同樣在地下世界混。
總歸是不好撕破麵皮。
最重要的是,自己很是厭惡這些北神流新晉勢力,如今這些少年人的‘奇拔’派愈發依靠手段,而愈發忽略自身的劍術基礎,總讓人感覺是在走捷徑。
奇拔派的流派核心要義是戰局應變力和局勢判斷力,怎麼能是這些外物?
奧貝爾那小子還不錯,腦子靈活,雖然也用些上不了台麵的戲法,但總歸依靠紮實的基礎一步步向上攀登。
聽說最近已經新晉成為北帝了?
是個天才。
嗬嗬,天才.
聽夜獅盜賊團那個叫薩爾科的小鬼說,這次的目標也是一位天才?所以才要謹慎行事?
天才?這種溢美之詞,維德在少年時就已經聽膩了。
他也是天才。
他見過的天才也很多。
甚至於幾年還曾聽聞前北神二世冕下也曾在阿斯拉發現了一位少年天才。
可這又如何?
死在他手上的天才。
更多。
天才這種東西,隻是讓殺戮更愉悅的另一種調劑罷了。
維德手一頓,他眯眼看著手上被擦拭地纖塵不染的刀刃,燭光在刃麵跳動。
讓他的嘴唇笑意都看起來如此輕鬆愜意。
不過。
維德依舊很謹慎,依舊倚靠一位北王應該有的素養。
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遞回來的消息有兩點信息讓人很在意。
一,那個小子會光之太刀。
二,那小子擁有一種感知力極強的水神流奧義。
那麼,倘若那小子真是劍聖。
今夜計劃會很順利,一位劍聖而已,光之太刀又如何?想殺那便殺了,感知?這種東西能感知死亡?
嗬嗬。
但是,倘若那小子是劍王。
今夜的計劃定然會很不順利,就需要好好準備一番。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位‘天才’以光之太刀,配合上強大的感知能力。在門口裝醉漢的斥候在自己刻意攛掇下被支使過去那麼多次的情況下,那麼那個叫薩爾科的小鬼這時候應該已經死了。
現在那小子應該很近了
或許,就在門外,也說不定。
“我要那個黑頭發的妞,遠遠看上去他娘的就帶感,不比你們那些小不點玩起來舒服?要什麼有什麼。”
“嘁,賣不上好價。”
“乾你娘的,老子自己留著玩不行麼?”
維德笑了笑。
看著自己側前方盜賊團的烏合之眾們。
對,少年們,就是這樣,再加把勁兒。
越喧鬨,效果就越好。
吱呀一聲。
完全隱沒在喧鬨聲中的開門動靜鑽入維德的耳中。
他伸手抓在桌麵的刀柄上,側臉看向門口。
這一瞬,周圍的喧囂被他壓製。
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之下,出色的動態視覺之中,門把手的花紋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耳側不停鑽入腦海中盜賊們的高昂汙言穢語逐漸遠去。
隻留下那緩慢,被觀感逐漸拉長的“吱——呀——”聲。
慢動作.猶如默片播放
映照在維德的緊縮的瞳孔之中。
有人,探入了門內,那是偽裝成斥候的醉漢。
看門的盜賊臉上浮現了詫異之色,下意識伸手去拽對方踉蹌的身形,開口就要‘怒罵’。
刹那之華,分寸之間。隻見那斥候一頭崴進了對方的懷中,與此同時。
身後,有一條腿邁入酒館。
寒芒在空中扯出絲線,從斥候的脖頸掠出,紮在了看門盜賊的脖子,瞬間熄滅了他開口怒罵。
後腳這才邁入酒館,一步即殺人的年輕人,眉眼銳利,落腳無聲。
扭頭,視線掠過盜賊,往維德這裡看來,在他的身側,屍體崴倒在空中,如同木偶戲慢放一般緩緩墜地。
對方的手,已然撫在腰間,光之太刀!三種起手式之一,最擅長隱藏殺意的拔刀斬,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