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也是北神流投擲技巧的泛用。’
艾倫幾個月前屋脊上的教導話語猶然在耳側，果然，雖然還不太理解什麼是‘泛用’。
但哥哥就是很厲害！
倒是把當時甩腿就給艾倫來了一腳的事忘得乾乾淨淨。
真實。
——
夕陽，越發西斜。
艾倫看著流瀑城的街兵團已經從水麵靠了過來，開始封鎖現場。
地麵屍體的血已經流乾了。
可惜了，那個遠程控製人偶的魔導具無法回收。
他瞥了一眼魯迪，對方在震驚之後，此時已經看到了人偶手腕關節銜接處密密麻麻的嵌套魔法陣，正小心翼翼地摸著那些魔法陣紋路。
不過，這次倒是有些意外收獲，不知道這一周目，魔導鎧是否能提前問世？
如果能改進的話，作成防具，給洛琪希和希露菲都來上一套就好了。
他眨了眨眼，遠處掉在地麵拉扯著長條‘粉嫩’神經的完整眼球，在他集中的‘感官’中纖毫儘顯。
艾倫，與亡者對視。
這一‘槍’，或者說這一次的‘茈’雖然威力不太夠，但殺一個身上沒帶鬥氣的‘傀儡師’那是太足夠了。
沒有經過鬥氣強化的人類軀體，就是如此脆弱。
艾倫轉眼看了看天色，而身遭也陸續有些看熱鬨的路人離開。
“好了，差不多了，該走了。”
而經過這半晌的時間，伊佐露緹也一直貼麵小聲跟希露菲解釋自己事後推斷出來的刺殺前後事端，現場的幾人都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乖乖跟著艾倫離開‘凶殺’現場。
轉頭之際。
艾倫看著地麵上的眼球，想到了剛才自己將人偶斷臂扔進‘井’中的祈願。
自己不信教，也不渴望神明的庇佑。
那麼自然是將願望祝福留給‘彆人’。
斯蒂蘭神明，那肯定會回應專為斯蒂蘭教徒的許下的願望。
對吧？
艾倫嘴唇開閡，默聲口型在昏暗的傍晚光線中幾乎不可見。
但是，卻切切實實‘響徹’在對麵那滿地紅霞之上。
——睡吧，做個好夢。
遠處城市邊緣。
夕陽，墜下地平線。
屍體眼球的惶恐視線，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不需要閉上眼皮。
他已經睡著了。
夢境之中。
該是已殺了艾倫拿到那1000枚金幣的狂熱情緒。
——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但，看樣子你很中意的這位‘勇夫’好似又折了。”
塔樓之上，詹姆士和維·塔看完了艾倫的‘表演’，神態各異。
前者看著初夜之中，昏暗的光線下，被圍成一團的命案現場，眼睛眯著，不斷摩挲著手裡的棋子。
雖然他的話語十分沉穩，十分短促。
但眼裡情緒比流瀑城熱鬨的夜晚還要喧囂。
而維·塔則是默默看著遠去的艾倫背影。
茂密的胡子下，笑容狡黠。
視線所往的位置，大陸橋在夜色中勾勒出更黑暗的陰影。
仿佛隻要有一些光亮，就能看到其下搖晃的人偶們。
“這本就在吾的計劃之中，不是麼？說來這位‘傀儡師’在殺手集團中也算薄有威名，沒想到這麼快就折了，不過不是他太弱，而是艾倫·伯雷亞斯·格雷拉特那小子太強，竟然會北神流的投擲技，且那麼得心應手。”
“看來吾的計劃還需要再做調整，他雖死了，也算是套出了更多的信息，算是死得其所。”
在他的麵前，棋盤上又是一次的被將軍的殘局。
詹姆士聞言抬了抬眉頭，眉心擰成一個疙瘩。
“我也聽聞過這位，上次便想要雇傭他，結果被他拒絕了，怎麼這次又答應了？”
維·塔眼睛雖然狡猾如狐，但方方圓圓的臉卻十分憨厚，嘿嘿笑了笑。
“這說來話長”
“長話短說。”詹姆士好似對這人動不動就是‘吾’字打頭，還十分絮叨的言語作態有些不愉。
維·塔不在意地笑了笑，賺錢嘛，不磕磣。“蒙受父輩福蔭的小子罷了，如今父輩留下的積蓄被他‘上燈船’敗光，自然要自己出來賺些錢財。”
“父輩福蔭？”
“他的父親名為斯奧卡，是一位在流瀑城很有名望的魔導士，也是最後一位‘斯蒂蘭’教徒。據說，城中二十年前最大規模的‘生水節’便是在他的操持下辦成，而如今斯蒂蘭之井還能留存在流瀑城，並未被市政拆除，他也出了很大的力氣。”
“而他本人也依靠著出眾的人偶手藝，在流瀑城賺取了很多錢財，但是”
“十一年前，他的父親離奇失蹤了，自那之後，他便失去了父輩的庇佑，加之自己並無太多一技之長，‘坐燈船’的開銷多於販賣‘神侍’的營收，聽說才進入殺手集團，也就是最近幾個月才加多了接單頻率，我猜他的積蓄已在夜夜笙歌中消耗一空。”
“失蹤？”
“聽說是被龍神看重，帶走作下屬了，聽起來有些荒謬，那位可怕的龍神冕下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編出這副言辭豈不是胡言亂語？吾覺得或許是他不願意接受父親離去的事實，故意捏造而出。更可能的情況是他的父親病故罷了。”
詹姆士笑了笑，意有所指。
“倒是對自己父親一片忠孝，不像我那位滿身反骨的‘兒子’。”
維·塔心知對方是在說艾倫·伯雷亞斯·格雷拉特，並不置喙雇主的家事。
就在這時，門響了。
“咚咚！”
詹姆士眸光一閃。
“進來。”
門開了，一位留著胡子，動作乾練，一身漆黑長尾禮服管家模樣的人走了進來。
他看了一眼維·塔，本想附身貼耳跟詹姆士耳語，但見詹姆士完全沒有喝退維·塔的打算，卻是扭身走出了門，很快再次返回，從口袋中拿出準備好的紙條遞了過去。
詹姆士接過，瞥了一眼維·塔。
這位殺手職業素質良好，隻眼觀鼻鼻觀心地看著窗外，隻當眼前這幕不存在。
紙條被攤開，字跡浮現在燭火之中。
——愛麗兒殿下明日清晨抵達流瀑城。
屆時會有歡迎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