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即便明知道對方隻是笑談,也還是會當真。
此時此刻的裴衡便是如此。
他沒再多說什麼,隻是微微上揚的唇角暴露了他的心思。
季逸風眸光暗淡,頗有幾分神傷,為她講解完之後,詢問她可否還有不懂之處。
祝棠漫不經心道:“你就跪在這吧,我有什麼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再繼續詢問你,省的跪來跪去的,不好看。”
季逸風應聲,溫順的跪在她身邊。
往日裡,她和裴衡都要一同到戌時,但今日裴衡明顯能感覺到她有些心煩意燥。
她將書冊扔在的桌上,說道:“今天就到這吧,本宮有些乏了,駙馬,回去陪你的外室和孩子吧。”
季逸風頓了下,看向她,麵上牽扯出勉強的笑意,說道:“怎麼這麼急,不再多看一會嗎?”
祝棠揉了揉眉心,沒有多看他一眼,語氣中帶著不耐:“我說今天到這就是到這,你是聽不懂人話嗎?趕緊滾。”
季逸風沒有再多問,他扶著桌沿,顫巍巍的站起,像是兩腿已經跪的沒有了知覺,身形有些搖晃。
他深深的看了祝棠一眼,才邁著沉重的腳步,一步步的走出門去。
祝棠目光就落在他的背影上,說不出的意味深長。
裴衡看了眼季逸風離去的身影,又看了眼祝棠,說道:“往日都要到戌時才停下,今日這才不過酉時。你要是後悔讓他跪那麼久,直接讓他起來好了,何必說傷人的話?”
祝棠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視線,重新撿回了被自己扔出去的書,翻開到剛才看的那一頁,但卻沒怎麼看得進去。
“隻是看見他就煩心,找個理由把他遣走罷了。”
她想到什麼,笑看向裴衡:“我以為你喜歡我們兩個人單獨獨處在一起,沒有第三個人前來打擾。”
裴衡抿著唇,沒有再多說什麼。
或許他也想到,祝棠其實是一個頗為念舊的人,這跟她絕不絕情沒多大關係。
就好比他之前養了一隻貓,但那隻貓抓傷了她,於是祝棠便將其轉手送給了他人撫養。
卻被人誤以為她的意思是叫人將這隻貓給處決,於是將其虐待至死。
祝棠得知這一消息時,麵上無波無瀾,甚至在對方戰戰兢兢前來詢問她是什麼意思時,還能含笑道:“不過是隻狸貓罷了,死了就死了,有什麼值得可惜的?”
她不說,但熟悉她的人依舊能明白,祝棠為這件事傷心了好幾日。
她的傷心從來不是大吵大鬨,而是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屋內重複做一件事。
例如繡花,或是靜靜的修剪花卉,自己和自己下棋、看書之類的。
她看到他人家中狸貓,時而會下意識的說道:“我也曾養過一隻狸奴……”
但緊接著便後知後覺的沒再繼續說下去,隻是望著手上早已愈合的劃痕出神。
對待季逸風亦是如此。
畢竟是相伴了好幾年的人,人的一生又有多少個好幾年。
裴衡抽走了她麵前的書,與祝棠抬眸時疑惑的眼神對上,說道:“我知道你要忘記一個人需要很久。”
他停頓了一下,說道:“但為什麼不能考慮另一個人。比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