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桐背著奧比克的身影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雨一直在滴落著,淅淅瀝瀝的,跟隨浪花一起衝刷著海岸上那巨大的腳印,嘩嘩的聲響,將居間惠的聲音向遠方推送。
天色也越來越暗了,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了整片土地,硝煙之後的火焰在洛杉磯的土地上燃燒,綻放出刺眼的亮光。
然而,這樣的亮光卻不及楊桐身上那極速散發的紫色光粒子,將這片天地,照得通透。
“對於今天的這場戰役……”不忍那抹漸行漸遠的身影,居間惠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那抹辛酸,緩緩地開口“我替人類向傑瑞斯特說一聲抱歉。”
語音通過了全球範圍性的信號傳輸,傳達至全球的每一個國家,傳遍了每個國家的城鎮,最後抵達每個狹小的角落,如同空氣一般,無所不至……
“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替人類向傑瑞斯特道歉?”防空洞裡躲藏的人們皺起了眉梢,自認為站在正義且弱勢的一方很難接受居間惠這突如其來的言語。
“怎麼回事?”吉岡哲司站了起來,手裡的折扇啪的一聲拍在自己的左手,“怎麼能擅自做出這樣的決定?!荒謬!”
然而,澤井卻是鬆了一口氣,什麼都沒有說,這個時候,他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有複雜,有憐憫,有憤懣,但更多的……是後悔!
如果沒有找楊桐談話,如果沒有把楊桐一個人關在全封閉的會議室,如果就讓她待在司令室裡,這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生?
然而,世界上沒有如果,這一切,都在發生著……
“她這是在乾什麼?!!!”美國,下達作戰文件的軍方人員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誰都嘔可以背這個鍋,但他們絕對不背,“快,切斷那些通訊信號!”
“……ir,暫時沒辦法切斷,他們……似乎有人入侵了通訊衛星。”
“你說什麼?!!!”
“喂喂,gut-j的居間惠隊長居然要向怪獸妥協了!”
“真的假的?難道怪獸不都消滅嗎?”
“總覺得其中有很大的隱情。”
“真是不堅持啊,還差一點兒就能消滅傑瑞斯特了。”
“喂,雖說我們是在新加坡沒有危險,但是這種話還是彆說了。”
“她到底要說什麼?”
“我比較關心這場戰爭到底是什麼原因引起的。”
“你難道不覺得……”
所有人都在好奇,也有更多的人想要知道一個答案。
洛杉磯的劫後餘生的人們更是迫切的想要知道原因,他們是受害者,不明不白地就受到了本是好友的傑瑞斯特的攻擊,他們沒辦法接受這樣的後果!
下了很大的決心,即使這樣做的後果會被撤職,但居間惠還是毅然地開口“我知道很多人都想知道這一次戰爭的真相……”
略微沉默了一瞬,看著從機體四周飛向天空的暗粒子,她繼續“我們對大自然膽怯,不敢正視自己害怕的東西,我們就不安著將就,至盲目的去搶奪太多的東西,好讓自己看起來很踏實,抱著一大堆來自於大自然的東西隻剩下焦灼。
為了更好的活,我們飛速地發展科技,我們的生活也因為科技而有所改善。
然而今天,飛速發展的科技蒙蔽了我們人類追求美好願望的初衷,也……忘記了對生命該有的敬畏!
所以……我們人類,研發出了機甲,用以捕捉傑瑞斯特並控製它行動力的機甲,這場戰爭,便是因此而發生。”
說到這裡,居間惠沉默了,不僅僅是她沉默的,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洛杉磯的生還公民沉默了,全世界都沉默了,可怕的寂靜在蔓延,悄無聲息地抵達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抨擊每一個人的良心。
“很多時候,事情不能以對錯來論,就像我無法判定這場戰役到底是誰對誰錯一樣。
畢竟,在這世上,就是有太多自認為沒錯的人,將似是而非的道理當成了傷害他人的利器。
可站在道理高點的人,並不代表他就是有依循道理的人。”
停頓了下來,目光透過了防彈玻璃看向了楊桐,居間惠垂眸,淺間,一個人無法照顧到所有人的情緒,也無法滿足所有人的要求,這就注定了這個人的身份屬性
——半黑半白,無論做的多好都會有人走出來指責,背負壞人的名聲似乎也成為了必然。
“我們發展了速度,卻讓自己裹足不前。龐大的機器生產讓我們索求無度,知識令我們憤世嫉俗,而我們的聰明才智也變得冷酷無情。
我們想得太多,卻感受得太少。我們需要聰明才智,可我們更需要仁心和柔情,我們需要機器,可我們……更需要人性。
沒有這些,生活就會充滿暴力,一切……都會消失。”
一陣陣的刺痛在心底蔓延,悔恨、愧疚、辛酸,種種滋味浮上心頭,居間惠握緊了雙手,她斂眉,淺間,你已經學會了沉默,學會了偽裝,學會了冷靜……
轟——
右腿一軟,楊桐單膝猛地跪進了大海,身子傾斜向了右邊。
海麵頓時暴起一道水柱,砸在了她的身上,臉上,甚至連那雙紫色的雙眸,也被海水衝洗了一遍,海水劈裡啪啦地從她的身上落下,墜落海裡。
墜落在這個光無法到達的空域,死一樣的寂靜,無邊的黑暗,都不由自主讓人寒冷和顫栗。
麗娜瞪大了雙眼。
真由美轉過頭不再去看。
野瑞深吸一口氣仰起了頭,讓眼淚不再滑落。
那麼驕傲的一隻怪獸,到的如今,竟落到了這般狼狽淒涼、不忍直視的下場,而今天所引起的戰役,現在看來是多麼荒謬。
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