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好了,這是我的名字,往後可不能再忘。”
他寫完後也沒有鬆手,從懷裡拿了個藥瓶,十分自然地給她上藥,輕緩又溫柔。
聞淺下意識想縮回手指,卻又被段知安輕捏著指尖。
她有些手足無措,低聲問:“我不曾記得有太師這樣年輕的舅舅,太師是不是認錯人了?”
段知安臉上仍笑著,低聲道:“你母親與我長姐乃結拜異姓姐妹,你幼時在滁州出生,四歲時才回都城,在滁州時常去鄰府玩。可想起來什麼?”
聞淺回想,滁州是她母親的娘家,她的確是在滁州出生的,後來母親坐月子身子弱就在滁州將養了幾年,雖說最後還是撒手人寰......
但母親娘家的鄰府......好似的確是姓段。
她想起幼年的事,眼睛一點點睜大:“你是,段家小舅舅?”
她說完,段知安閉著眼點了點頭。
“沒想到今日因為我,讓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他這話對著聞淺說,卻是說給平南侯聽的。
平南侯臉上有些掛不住,拱手行禮:“太師放心,此事我府上定會給世子妃一個交代。”
“侯爺想如何交代?此刻便說說。”
“這......”平南侯一時噎住。
聞淺還沒見過侯爺如此惶恐的樣子,段家小舅舅竟成了這般了不得的人物嗎?
她對四歲的事記不太清了,隻依稀他年長八九歲,那時候她隻有他的腿那麼高,每次她在段家玩得臟臟的時候,他就會來給她擦手擦腳,捏捏她的臉。
聞淺低下頭,她不知他特意來府上做什麼,總不能是猜到她會被為難專程來救她吧?
但幸好碰上他,否則此刻還跪著呢。
她抬眸,感激地眼神看了一眼段知安。
哪想這人一直盯著她,目光一下就對上了。
聞淺連忙又垂下眼眸,唯恐失禮。
“想看便看,有我在這,你無需低著頭。”
這話旁人皆聽得出意思,太師這擺明了要給聞淺撐腰。
聞淺心下泛起波瀾,從小到大,好似還沒有人對她說過這話,一時讓她生出些依賴的錯覺。
可畢竟隻是一個八杆子打不著的小舅舅,他如今是太師,隨時可以翻臉不認。
聞淺還是低著頭。
段知安沉默片刻,忽而哎歎一聲:“淺淺啊,怎的就對我如此生分呢?”
旁人都巴不得與他攀上關係,偏偏她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恰逢此時,李知景從後院過來,見李蓁蓁與付姨娘都跪著,中間那人好似在與聞淺說什麼話。
他走近過去,問:“敢問閣下是?”
“知景,這位是太師。”平南侯生怕他說錯話,連忙開口。
“這位就是世子吧,果真一表人才,隻是讓我家淺淺,有些委屈。”
“你家淺淺?”
“在下是淺淺的舅舅。”段知安笑著開口。
李知景皺眉,聞淺什麼時候還有太師這麼個親戚了?
段知安沒理會他疑惑地目光,輕捏著聞淺的手腕,數著:“一、二、三、四......”
“如此多條傷痕,世子看得過去,我可看不過去。”
他說完拿起一旁的竹條,遞給平南侯:“侯爺不是說要給個交代嗎?現成的竹條,就用這個吧。”
接著他目光冷下來,像在看螻蟻一般,落在李蓁蓁與付姨娘身上。
平南侯額頭滲出汗來,他知道今日這遭是躲不過去了。
李蓁蓁見狀求饒道:“太師,我知錯了!我給嫂嫂道歉!”
“嘖......”
段知安揉了揉耳朵,忽而沉下臉,甩起竹條,毫不留情地鏟到了李蓁蓁臉上。
這一下又快又狠,力道大得連她頭上的發簪都被打落。
付姨娘被驚嚇到說不出話,渾身顫抖著。
平南侯冒出冷汗,太師一向謙和有禮,今日親自動手,想來是真動了氣,若是再這樣下去,怕就不止是竹條這麼簡單了。
他連忙開口:“太師莫要動氣,下官這就將二人帶下去,按家法處置。”
幾個下人快速上前,把驚愕倒地的二人帶下去。
可段知安似乎還是不高興,又看向主屋,輕聲道:“侯夫人可在家中?怎的不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