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旦尋到殺他的機會,她竟還是會狠心。
她的那一點心軟,實在太少了。
而今的一再試探,隻顯得他愈發可憐。
歸野合上瓦片,問:“這樣處心積慮想置你於死地,這種女人有何好托付真心?”
是啊,一個不愛她的人,有什麼好值得去愛的。
可薑娩於他而言,是一場劫難。
無論是死還是活,對他而言都像一場淩遲,讓他步步陷入深淵。
可偏偏那深淵裡,有他窮儘一生都不願放手的光,嵌入他的靈魂。
叫他甘願淪陷,甘願沉迷。
蕭珩之閉了閉眼,聲音低啞:“接著去尋藥吧。”
“你打算如何對她?”
“我有她之間,本就是我虧欠。”
歸野愣了愣,沉默片刻,忍不住輕歎一聲。
當日午膳時分,蕭珩之在外頭繞了一圈再回王府。
步入廳中時,薑娩已端坐在主位旁,安靜地翻看一卷書冊。
見他進來,薑娩抬眸瞥了一眼,隨後淡然地將書合上:“王爺回來了。”
“嗯。”
蕭珩之應了一聲,目光落在她臉上,神色無異,眉眼間無波無瀾。
“太後身子可有好些?”
薑娩端起茶盞,隨意寒暄。
蕭珩之隨口回答:“仍有倦意,但比以往要好了不少,說改日去拙月山莊修養。”
“那王爺可要一同前去?”
“若皇上要我去,應當還是要去才是。”
兩人各懷心事,氣氛異常平靜。
蕭珩之慢悠悠問:“聽下人說,你今日出了府?去了何處?”
薑娩手指微微一頓,隨即神色如常地笑了笑:“隻是回薑府看了看修繕的進程。”
蕭珩之盯著她,目光深沉:“修繕如何了?”
“宅子大,需要費些功夫,應當還要些日子。”
蕭珩之微微頷首:“若有什麼需要的地方,儘管提,本王會讓人去辦。”
薑娩抬眼看了他一瞬,笑容淺淺:“多謝王爺體恤。”
二人話鋒淺淺,皆不曾提及任何不快,廳中一時隻剩下膳桌上碗筷輕碰的聲音。
空氣中那種若有若無的暗湧,始終在無聲蔓延著。
用膳後,蕭珩之吩咐身旁伺候的下人:“去將我書房書櫃中放著藥丸的木匣取來。”
下人得了吩咐快步過去。
薑娩佯裝不知,問:“王爺要吃什麼藥?”
蕭珩之笑道:“近日派人尋續命之藥,昨夜剛得。”
“如此靈藥,若真能續命當是再好不過。”
蕭珩之拉著她的手,問:“那你希望本王多活幾年嗎?”
“我自然希望這藥是有用的。”
蕭珩之垂眸,摩挲著她的手背。
這話說得很圓滑,不是希望他能再多活幾年,而是希望這藥有用。
若真像歸野所言,被她換成了毒藥呢?
蕭珩之覺得自己大概真的瘋了,竟想當著她的麵,服下這被她調過包的藥,隻為了看看她的反應......
倘若真的是毒藥,薑娩會有半分不忍嗎?
還是說,真的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很快,下人取來藥。
蕭珩之拿出藥丸,端詳了片刻,突然抬頭,目光直直鎖住薑娩:“這藥延年益壽,不若你我一人一半,如何?”
薑娩一怔,心中猛然警鈴大作。
她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保持平靜,淡聲道:“王爺說笑了,這藥是為您尋來的,怎能給我用?”
蕭珩之沒有理會,已然掰開藥丸,將其中一半遞到她手中。
全然不容她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