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西岐的官道上,零零散散的難民艱難行路。
難民有老有少,皆是來自臨近西岐的村落,在遭受邪祟後,自然會傾向於朝著西岐撤離。
青珀站在官道旁,長長吐出一口氣。
“距離西岐已經不遠,希望瘟疫還沒有徹底失控,隻要能聯係到城內的闡教仙師,說不定能解救延曲鎮的師父師兄。”
她雙眼滿是血絲,踉蹌的徒步跟隨難民。
青珀隨後注意到,難民的言行舉止很古怪。
難民用破布遮掩住皮膚,表情充斥著懼意,無論是誰想要靠近,他們都會第一時間遠離。
“可惜無法交流,否則能搞清楚西岐各地的現狀。”
接下來的半日風平浪靜。
青珀的修為太低難以駕馭紙馬,偶爾放出幾隻紙鳥,其餘時間都用在調理自身糟糕的狀態。
待到天色陰沉時,已經走出二十裡官道。
難民就地生火歇息,他們取掉遮掩皮膚的破布,相互仔細的檢查著,確認無誤才享用食物。
青珀疲憊不堪的背靠樹乾。
幾天沒有合眼,外加麵對旋渦心神受驚,剛開始隻想冥想,結果不知不覺陷入沉睡。
半夢半醒間隱約聽到,巡夜的難民低聲議論。
似乎在擔憂,西岐的瘟疫會不會更加嚴重。
難民把瘟疫稱呼為化人災。
具體原因不明,他們麵對談論化人災顯得諱莫如深。
青珀迷迷糊糊又聽到後半夜難民鬨出些許動靜,不過僅僅持續片刻,很快便戛然而止。
天色蒙蒙亮時,她才頭痛欲裂的醒來。
“誤事了!!”
青珀臉色劇變,不遠處的難民已經不知所蹤。
原地的篝火殘留餘溫,能看出難民在一兩個時辰前便離開,行跡匆匆,仿佛遭遇到危險。
“如果是邪祟的話,為何不殺我?”
“難道和化人災有關?”
忽的。
草叢裡響起一陣哭聲。
青珀定睛一瞧,六七歲的女孩蹲坐在草叢裡,因為害怕而瑟瑟發抖,同時在不斷撓著雙手。
她確認小女孩不是邪祟後,緩步靠近對方。
“不要害怕,我是路過的乾元山道士,能不能告訴……”
話還未說完,小女孩猛地抬起腦袋,明明臉龐還帶著淚滴,但表情卻沒有任何波瀾。
“癢。”
小女孩隻說了一個字,青珀冷汗直流掉頭就走。
青珀記得西岐的瘟疫在爆發時,感染瘟疫的凡人是如何抓耳撓腮的,甚至弄得遍體淩傷。
“癢。”
“你不癢嗎?”
青珀腳步一頓。
她視線移開的瞬間,小女孩突兀的出現在官道另一邊。
小女孩依舊麵無表情,站姿僵硬,仿佛體內沒有骨骼,不斷撓著雙臂,皮屑亂飛,一道道傷痕遍布,卻沒有血跡出現。
青珀瞳孔地震,目光落在小女孩的手上。
其手臂異常古怪。
按理說,皮膚破開薄薄一層就能見血。
但小女孩不同,扣出的傷痕都能嵌入手指,可青珀壓根沒有見到血肉,隻有幾十層的…皮膚。
沒錯,皮膚竟然是層層堆疊的。
整個人像是由皮膚組成,沒有骨骼,更沒有內臟。
“你不癢嗎?”
小女孩歪著腦袋,指甲劃開眉心的皮膚,然後雙手一扒,二三十層皮膚整齊劃一的撥開。
青珀毛骨悚然,拚命遠離小女孩。
她沒入山間的泥路,奔走十幾分鐘,結果一眨眼,小女孩再次出現在十米外的溪流邊。
小女孩已經把皮膚脫到膝蓋的位置。
青珀目光呆滯,見到小女孩藏於皮膚深處的身軀。
先後對比並不明顯,隻是稍微乾瘦一些。
但處處透露出一種違背常理的古怪,樣貌看似與凡俗無異,卻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彆扭。
特彆是五官。
臉龐好似被胡亂組合擺弄而成,眼睛大得超乎尋常,瞳孔是純粹的黑色,沒有一絲眼白。
“化人災?難道是指從難民體內誕生的…怪物?”
“到底是怎樣的瘟疫,才會讓人化人啊啊啊!”
青珀神情崩潰,而小女孩隻是一遍遍的重複著‘你不癢嗎’,短短片刻又撓下來一層皮膚。
她滿臉恐懼。
小女孩的皮膚不會生長,代表著早晚會徹底剝乾淨的,體內最深處會是怎樣的存在!
“我不癢,求求你不要再纏著我了!!”
“原來…你不癢。”
小女孩說罷,含笑一步步後退沒入湍急的溪流。
青珀愣神間,小女孩已經被溪流衝走,莫名其妙的消失在荒山野嶺,仿佛一切隻是夢境。
她呆呆的注視溪流許久,直至確認小女孩不見蹤跡。
青珀渾渾噩噩的回到官道,埋頭繼續行路,結果剛走出三四裡,紙鳥便察覺到熟悉的氣息。
“師父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