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本就是雨季,嘉良水鄉籠罩在朦朧的細雨中。
江河湍急,鄉野間已經泥濘不堪。
雷德昌花費三四日便趕到沛白城,為防止資始教察覺,臨近城門口後便改為步行前往。
“資始教必定是衝著屍仙而來的。”
“繼續發展下去,事情會越來越難以掌控。”
雷德昌表情凝重,緊鎖的眉頭形成川字。
西山的資始教禍亂已經引起朝廷的注意,好在平定及時,大司才沒有派遣巡檢入駐。
他知道巡檢一個個皆是殺人不眨眼,為解決邪修,任何牽扯進去的凡俗都不會放過。
“各勢力如果得知嘉良水鄉有疑似仙人的存在,恐怕巡檢都鎮不住,難免會生靈塗炭。”
雷德昌沒有調動陰氣便走進城內。
不少民眾正在忙碌,完全一副安居樂業的景象。
目前為止,資始教沒有造成任何死傷,但雷德昌知道,不圖謀血祭的邪修才是最可怕的,稍有不慎就會造成十幾萬人死傷。
雷德昌剛踏足,便感應無孔不入的窺視。
他哪怕刻意遮掩氣息,依舊沒有逃過資始教的眼線,就連瞳鬼都找不到窺視的源頭。
“天象也不對勁,似乎有莫名的燥熱。”
雷德昌舔舔乾裂的嘴唇,呼吸變得急促。
不止是自己,燥熱已經波及沛白城。
雨水連綿一夜,卻沒有留下任何積水,甚至路邊的草木竟然呈現枯萎狀。
碼頭上的力工大口飲水,抱怨著一乾活就滿身是汗。
“應該是某種法陣,或是特殊的蠱毒,就連厲鬼境都無法避免,資始教到底打算做什麼?”
雷德昌懷裡的靈符閃爍微光,下屬傳念來消息。
‘雷大人,邪修身上有牽扯乾元山的古籍。’
‘把古籍的內容精簡一下。’
雷德昌聯係不到孫捕頭,窺視無孔不入。
他徑直朝著衙門而去,結果沒走多久,突然感覺到周遭萬籟俱寂,民眾目不轉睛的看向自己。
眼眶內的手掌延伸出來,瞳鬼注意到異樣。
街道的氣氛詭異莫名,數以百計的民眾一動不動,脖頸處有血水滲出,明顯是遭受法術。
“資始教似乎早有準備,他們怎敢明目張膽對付朝廷?”
雷德昌依舊冷靜,首次見到資始教如此激進。
印象中資始教一直以來都小心行事,雖然是邪修,但血祭大量凡俗的事情從未有過。
靈符又有微光,屬下把古籍內容整理後傳念過來。
“乾元山三仙?”
雷德昌心頭一震,按照資始教的記載,三仙地位非常崇高,為首的仙祖太乙真人早有耳聞,二祖三壇海會大神也不陌生。
唯有三祖,他確實是第一次聽說過。
古籍關於三祖的篇幅不多,但提到的一句話讓雷德昌無比在意,‘其形若屍,然陽氣充盛。’
雷德昌念叨幾句,所謂三祖很可能是屍仙。
他心臟狂跳,意識到資始教引起的禍端比想象中棘手,因為自己不知道屍仙的態度。
先前西山的亂象要是屍仙授意,事情會變得非常麻煩。
橫跨三千年的屍仙,與資始教合作共贏……
黃狗來到十米內。
雷德昌注意到土狗的腹部隆起,似乎吞咽過異物,接著發出陣陣哀嚎,異物開始上湧。
噗。
土狗上下顎碎裂,陸元的腦袋鑽出喉嚨。
“雷大人,你認不認得我,資始教的陸真人啊?”
雷德昌毫不猶豫催動瞳鬼,周遭地麵有一隻隻手臂長出,刹那間便形成法陣困住土狗。
土狗哀嚎一聲,瞬間被撕成碎片。
雷德昌非但沒有鬆懈,反而神情愈發緊張。
喜鵲扇動翅膀落在牆角,張開的鳥喙中,又是陸元的腦袋,目光陰冷的盯著雷德昌。
“雷大人彆費心了,我短時間內或許殺不死你,但困住你幾日還是問題不大的,很快就會大局已定,你們休想染指機緣。”
“機緣?”
陸元見到雷德昌麵露錯愕,也有一絲的遲疑。
他同樣察覺不對勁。
幾日以來,陸元愈發覺得心血來潮,明明眼線遍布全城,明明有威脅的雷德昌不過厲鬼境,明明真頭潛藏的極為隱蔽。
按理說,就算找不到屍解仙體,也不至於遭遇危險。
“雷德昌,你隻要願意呆著彆動,衙門捕快不會有傷亡,凡俗的死傷也會儘量控製住。”
“資始教,你們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陸元意識到衙門壓根不清楚屍解仙體的事情,冷笑一聲,不再與雷德昌過多廢話。
不知不覺間,已經有數百人圍攏雷德昌。
他們嘴巴大張著,脖頸已經扭轉三十度,口鼻血水流淌,渾濁的雙眼隱隱夾雜恐懼。
“雷德昌,你儘管聯係大司巡檢,放心,我們會在巡檢到來之前完事的,不會為難你的。”
雷德昌陰晴不定,實在忌憚巡檢帶來的破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