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月色下，有一道端莊秀麗的身影向著白珍宮而來，狐皮長袍在風中搖曳。
楊合眉頭微皺，注意到妲己背對鹿台。
宮女聲音變得歇斯底裡，源於對妲己的恐懼，有幾人甚至忍不住抽泣，低頭不敢直視門外。
楊合愈發覺得不對勁。
鹿台燈火通明，一層層有鶯鶯燕燕在舉行慶典，但仔細凝視幾息，卻會發現怨氣衝天。
“薑子牙作為司天監，怎會容許出現如此情況？到底死掉多少人才會怨氣形成實質？”
不等楊合深究，妲己來到白珍宮的百米內。
地麵拖行的狐皮長袍繡滿狐狸頭，狐狸頭留有生機，渾濁眼珠胡亂轉動，嘴巴一張一合。
狐狸頭尖著嗓音開始唱起童謠。
“日頭落，月亮升。”
“鹿台上下過天兵。”
“前頭開路是冤魂。”
“後麵跟隨夜遊神。”
童謠仿佛具有魔性，楊合隻感覺天旋地轉，體內三鬼勉強護住陽火，缺少屍解仙體，麵對遠超自己的邪祟根本無法抗衡。
“煞鬼？恐怕是殺生鬼以上的邪祟！”
妲己走進白珍宮，徑直來到女屍旁。
嬰兒啼哭無比響亮。
楊合恍惚間，原本逃離的鐘良突然出現在身旁。
鐘良渾身是血，陽火已經熄滅大半，骨骼儘數折斷，顯然是被妲己強行挪移回殿前的。
眾宮女更加不敢抬頭，汗水順著鼻尖滑落。
楊合強壓雜念，把兩顆大補丹喂給鐘良。
鐘良瞳孔聚焦，可惜大補丹隻能勉強吊住性命，口鼻流淌的血水夾雜臟器碎片。
“咳咳咳。”
他看到妲己蹲坐在床鋪前，連忙說道：“楊…楊合快逃。”
“楊合小心點，它不是，它絕不是妲己娘娘，它是鹿台裡的邪祟，快去稟告大人……”
話還沒說完，鐘良就已經咽氣。
屍體不斷抽搐，血水在短短幾息間流乾。
楊合將剩餘大補丹統統塞進嘴裡，藥力刺激著陽火燃燒，勉強能在恍惚中保持清醒。
他餘光一瞥殿內，頓時頭皮發麻。
確實不是妲己。
準確來說，是披著狐狸皮毛的怪物。
在靈視眼中，長袍內側血肉模糊，像是剛從狐狸身上剝掉，還能看到粘連著的組織。
怪物勉強有個人形輪廓，軀體是一團不規則陰影構成。
頭顱五官錯亂的分布，數隻眼球在不同位置突兀地鼓起，如同浸泡在沸水裡許久的人頭。
“夜遊神？”
楊合想起童謠的描述，又是天兵，又是冤魂。
難道是最後提到的夜遊神偽裝成妲己？
楊合感覺大腦一片混亂，妲己禍亂大商朝綱的劇情，似乎已經在典故世界完全崩壞了。
咀嚼的聲音響起。
鹿台怪物咧開血盆大口，瘋狂的進食著，片刻後屍體已經不見蹤跡，獨留啼哭的嬰孩。
嬰孩略顯瘦小，從黯淡的陽火能看出是活人，但皮膚卻有點點屍斑，且沒有三魂七魄。
準確來說，就連泥丸宮都沒有。
嬰孩隻會本能的啼哭，對於外界毫無反應。
“接生？”
“鹿台怪物來到白珍宮，是為給女屍接生？”
楊合忍不住咋舌，不禁想找到薑子牙詢問清楚，總感覺皇宮的情況比瘟散鬼不遑多讓。
啪嗒啪嗒。
鹿台怪物接生完畢後，便邁步走出白珍宮。
眾宮女如釋重負，繼續歇斯底裡的喊道：““恭送妲己娘娘，恭送妲己娘娘……”
沒過多久，鹿台怪物消失在夜色中。
眾宮女連忙收拾起殿宇，並用提前備好的白布擦淨嬰孩，接著放置於銅製的臉盆裡。
她們悶頭乾事，根本不敢有半點怠慢。
哪怕門口躺著一具乾屍，似乎也已經見怪不怪。
年長的宮女見到楊合發愣，忍不住提醒道：“守官，守著門外千萬彆離開，今夜出生的嬰孩不多，薑皇後馬上就要來了。”
楊合準確抓住宮女所言的信息，難道邪祟接生很常見？
“女官，先前來殿內的是妲己娘娘？”
“不要多問！”
宮女恐懼的回應著，繼續埋頭擦洗地麵的血跡，“你隻需要知道一點，與我們無關！無論鹿台發生什麼，都與我們無關！”
鹿台，果然是鹿台。
“後宮每夜會有多少屍體生產？”
楊合張嘴一吐，眼瞳瓢蟲附著在宮女頭皮間，後者受到影響不再隱瞞，“至少四具！”
“數量越來越多，從鹿台修建開始就怪事不斷，貴妃一個個死得死，瘋得瘋，嗚嗚嗚。”
眾宮女哭泣不止，打開話匣後隻能發泄心頭的恐懼。
“你知道嗎？”
“白珍宮的吳貴妃其實已經投井自縊四十九天了，隻是每隔七天會從井裡浮上來！！”
“不對啊。”楊合皺著眉頭喃喃道：“鐘良和我說……”
“鐘良也死了四十九天！”
宮女雙眼泛紅，指著門外的屍體，“明日一早，他又會安然無恙的醒來，每隔七天重複一次死亡，所以千萬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