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合不明白老捕快為何如此發問。
“沒生病。”
“那就行,我看你的氣色也不像生病的模樣。”
老捕快鬆了一口氣,似乎生怕驚擾黎山老母,“黎山老母隻負責痘疫,如果發現不同病症,仙人會不喜的,沒病就行。”
楊合倒是不擔心生病,瘟蠱仙體加身,哪怕呂嶽在世都難以讓自己患疾。
“差爺,我上樓了。”
“無論聽到什麼動靜,千萬不要離開房間,明日一早,我便親自帶你從小路離開香火鎮。”
“多謝差爺。”
老捕快目送楊合沒入階梯。
沒過多久,有四名老人來到茶樓,渾身皆是感染天花過後的疤痕,老捕快稱呼他們為廟祝。
廟祝在大堂內忙碌起來,老捕快恭敬的站在一旁。
每口大缸都設立著黎山老母的神龕。
裡麵的泥像栩栩如生,形象是一位老婦,頭戴鳳冠,披著華麗仙衣,手持仙杖,腳踏祥雲。
楊合依稀記得黎山老母,在女媧宮的座次非常靠前。
“黎山老母,無病無災,無病無災!”
老捕快念叨完黎山老母的名謂後,隨即鄭重的取出香火,插在每個神龕的香爐內。
幾人對話間,老捕快遲疑著沒有告知他們楊合的存在。
香火鎮不容許外人進入,除非身有頑疾。
香火點燃,沁人心脾的味道彌漫。
“恩?”
楊合在廂房門前止步,眉頭緊鎖。
香火的味道再熟悉不過,分明是當初修行三重天妙微天眼的燃眼香燭,用來灼燒瞳鬼。
“什麼亂七八糟的,佛門的玩意怎麼會跑到香火鎮?”
楊合的靈視增長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
他推開就近的廂房,裡麵的家具蒙著一層灰塵,桌麵上的茶具胡亂擺放,能看出香火鎮遭遇禍端時民眾根本反應不及。
楊合不敢怠慢,即便局麵在可控的範圍。
“黑子。”
黑貓緊張的哈氣,接著吐出十幾顆風乾的人頭。
人頭自然是俞正提供的,是煉製人頭道符的原材料,同樣也是布置打生樁的上乘材料。
鬼手一把抓住人頭,利用虛化的能力鑲嵌進地麵牆壁。
楊合坐在中央,充當生樁的陣眼。
頓時有淡淡靈紋顯露,屍斑遍布各處,陰氣隔絕在外,哪怕煞鬼短時間內都破不開生樁。
楊合閉目恢複陰氣,幾十隻眼蟲懸浮在半空。
忙活完,圓月已是高掛。
楊合餘光盯著窗戶,老捕快所言非虛的話,夜晚很可能會有廣寒仙子相關的邪祟出沒。
“確認廣寒仙子的存在,我再考慮彆的……”
念頭剛生出,鎮裡便有女子笑聲回蕩。
楊合心裡發寒,眼蟲湊近窗戶,圓月仿佛要墜落,體積幾乎占據著大半片天空。
笑聲愈發毛骨悚然。
就在月光照拂下,碩大的腦袋正從北麵山坡翻滾而來。
腦袋足足四米,能看出女子的五官,皮肉像是長時間浸泡在水裡腫脹泛白,嘴角咧到耳邊,笑容滿麵的露出尖牙利齒。
山林深處更是群魔亂舞,至少有十幾頭邪祟出沒。
“絕對不是廣寒仙子!!”
楊合見過廣寒仙子,不止是典故世界,主世界更是夜夜都能睹物思人,長相再熟悉不過。
但此顆腦袋完全迥異,氣息也截然不同。
楊合篤定腦袋壓根不是廣寒仙子,注意到頭頂有戒疤,共六點,六戒在佛教代表著心有慈悲。
“在香火鎮,六戒疤似乎也代表著…煞鬼!”
廣寒仙子的鬼域擴散,岩石表麵有一張張大嘴咧開,但凡遭受到月光照拂的鳥獸,竟然都化作相同麵孔,發出另類的笑聲。
與此同時。
黎山老母也已經通過神龕來到茶樓。
香燭無風晃動,一尊尊泥塑口鼻有膿水流淌,眾廟祝躲到櫃台後麵遠觀黎山老母降臨。
膿水聚集在一起,血肉模糊的人形盤腿端坐著。
所謂的黎山老母和泥塑天差地彆,輪廓更像一個男子,頭頂有六隻眼瞳睜開,代替戒疤。
“又是戒疤,難道香火鎮牽扯到佛教?”
楊合表情錯愕,眼見著黎山老母把一口口大缸堵住,淡淡的金光閃爍,屋內溫度升高。
慘叫絡繹不絕,大缸淪為病菌的培養皿。
廟祝連忙閉目跪地,嘴裡呼喚著黎山老母,絲毫不覺得是在助紂為虐,而是在治療病人。
大缸長出一朵朵血肉花蕊,中心便是一粒舍利子。
黎山老母貪婪的點頭,然後伸出舌頭吞掉所有舍利子,二三十人無一幸免,統統淪為食物。
他匍匐在地,消化著舍利子的養分。
頭頂第七點戒疤在成型。
老捕快略顯遺憾,沒想到無人能夠存活,應該是外界瘟疫太嚴重的緣故,必須得更多的帶來病人,總歸會有零星能痊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