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
鄧嬋玉冒出雞皮疙瘩,心中湧起一陣寒意。
滿是邪祟的鬼地方,怎麼會有嬰兒哭聲?
她的神識能感知到,屋內確實有股微弱的陽氣,唯有剛出生的嬰兒才會散發,而且陽氣略顯孱弱,說明嬰兒還是先天體弱。
鄧嬋玉連退數步,下意識想要遠離,結果回頭卻發現,不遠處的街道有十幾道鬼影。
鬼影四肢捆著鐵鏈,脖頸處也有鎖鏈延伸四五米。
鎖鏈的另一頭捆著腦袋,猙獰的五官擁擠在一起,見到鄧嬋玉後不約而同的簇擁進巷弄。
“鄧將軍!救救我們!!”
“鄧將軍!!”
鄧嬋玉認出,鎖鏈鬼皆是隸屬鄧家的士卒。
“大商…已經無藥可救,申公豹果然是為坑殺鄧家。”
她輕咬嘴唇,意識到鄧九公率領的五萬大軍死絕後,這個鬼域會徹底化作人間地獄。
鎖鏈鬼拉扯著腦袋,聲音歇斯底裡,“鄧嬋玉,憑什麼你們不死,出來!出來受死!!”
鄧嬋玉屏住呼吸,隻想搞清楚屋內的情況。
如果是同樣誤入西岐鬼域的修士,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自己必須得告知鄧九公實情。
鄧嬋玉知道,黃飛虎暗地裡找過鄧九公。
大商已經背離初衷,不僅是黃飛虎,就連陳塘關李家也已經貌合神離,隻要西岐能頂住此番圍剿,他們便選擇投奔西伯侯。
“嬰兒啼哭或許是修行某種神通的異象。”
鄧嬋玉小心翼翼的透過窗戶縫隙望去。
結果看到毛骨悚然的一幕,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具乾屍。
乾屍保持著盤坐的姿勢,枯槁的身子沒有半兩肉,皮膚緊貼著骨骼,呈現出詭異的灰黑色。
“屍…屍道人。”
鄧嬋玉一眼就認出乾屍的身份。
鄧九公曾經提到過,闡教有幾名三代弟子支援西岐,屍道人便是其一,乃是屍解仙體。
早在十年前,鄧嬋玉就有耳聞。
此人的屍解仙體受到女媧聖人賜福,幾乎能不死不滅,哪怕肉身四分五裂照樣能恢複原樣,是未來注定成仙得道的仙種。
結果誰能想到,屍道人竟然已經身死道消。
鄧嬋玉逃離西岐鬼域的希望破滅,忍不住自語道:“他的死因似乎…似乎是身魂俱滅?”
“不對!!!”
鄧嬋玉俏臉慘白,注意到楊合體內已經被掏空。
乾屍的頭顱低垂,空洞的眼窩直勾勾對著角落,一團蠕動的肉球不斷發出嬰兒啼哭。
肉球正是三足鼎,因為煉屍的緣故,有一層血肉組織覆蓋。
鄧嬋玉從地麵的血跡來看,屍道人的臟器很可能被肉團所吞噬,裡麵到底孕育著什麼玩意?
哇哇哇。
她捂住耳朵,莫名的反胃感湧上心頭。
“邪祟,絕對是邪祟!”
“我不能留在這裡,一旦邪祟誕生,恐怕必死無疑!!”
鄧嬋玉一咬牙轉身遠離,結果沒走多久,魔家四將震耳欲聾的呢喃在城內回蕩。
“子時膽氣生,醜時肝血藏,寅時肺氣清,卯時大腸忙,辰時胃納穀,巳時脾運強……”
她抬眸望向天空,緊接著胸口傳來劇痛。
心包一點點消失不見。
噗。
鄧嬋玉口吐鮮血,意識到每個時辰都會剝奪一類器官,心包雖然隻是包裹心臟的血肉,但缺少心寶很容易有外邪入體。
陽火受到影響黯淡無光,生人的氣息頓時引來邪祟。
窸窸窣窣的動靜傳來。
鄧嬋玉連忙回頭看去,鎖鏈鬼已經把腦袋甩出,幾十顆鬼頭大張著上下顎飛來。
她明白自己沒得選,一咬牙推門踏入乾屍所在的土屋。
鬼頭撞在門框上,嘴裡依舊在呼喚鄧嬋玉的名字。
鄧嬋玉不知所措的跌倒,體內心包還有部分殘留,西岐鬼域的禁忌似乎不會波及土屋。
“我…我怕是必死無疑,屍道人都無法幸免,更何況我一個初入化胎境的散修。”
“不過屍道人身上說不定有聯係外界的靈符,我死歸死,不能讓所有鄧家的士卒陪葬。”
鄧嬋玉快步走向乾屍,目光死死盯著三足鼎,近距離觀察更能看出鼎內邪祟的非同尋常。
她剛把手伸進乾屍胸口,啼哭毫無征兆的加劇。
忽的。
三足鼎表麵的血肉組織緩緩裂開,濃烈的腥臭味撲麵而來。
鄧嬋玉拔出佩刀,隻聽到啼哭愈演愈烈,有密密麻麻的血管經絡從三足鼎內延伸。
出乎意料的是,誕生的並非邪祟,也不是嬰兒。
是一座血肉神龕,或者說血肉道觀。
“怎麼會……”
鄧嬋玉滿臉的不可思議,血肉神龕散發著淡淡的陽氣,隱約響起心臟跳動的聲響。
很顯然,血肉神龕是活物,比邪祟更加詭異的活物。
嗖。
一道靈光一閃而過。
明明已經生機斷絕的乾屍,陽火突兀都燃燒起來,睜開的瞳孔聚焦,皮膚也露出一絲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