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蓑的腳腕被一把掐住,隻見一個滿身是血的孕婦正仰頭盯著他,雙眼空洞無神,嘴角咧開到極致,露出森白的牙齒。
他抬腳踢開孕婦,孕婦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依舊死死盯著自己,喉嚨裡發出咯咯的怪笑。
兩人對視一眼,臉龐幾乎沒有半點血色。
“老周你說,會…會不會是那個凡俗!我沒找到他的屍體,你說會不會是他在搞鬼!”
“你確定嗎?那人沒有陰氣外露啊。”
唐蓑如同失心瘋般呢喃自語著,“沒錯,肯定沒錯,隻要我們殺掉他就能平息混亂!”
周伯古不敢多言,更不敢久留,傳念的靈符已經不起作用。
兩人跌跌撞撞衝進第七次循環的候車大廳,四周一片死寂,先前的呻吟莫名戛然而止。
黑暗中有微弱的燭光在角落搖曳,映照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天花板上吊著十幾具屍體。
屍體自然全是孕婦,不過死後已經順利生產。
但…嬰兒不知所蹤!
“是鬼嬰!”
周伯古雙目圓瞪,腹部傳來劇痛,有鬼嬰想要鑽進體內,運轉陰氣抵禦也僅僅提供養分。
噗。
他強行封住腸胃,拽著重創的唐蓑逃進走廊。
成群鬼嬰瘋狂撞擊大門,木質的結構不堪重負。
周伯古大口喘氣,麵對無處不在的邪祟已經絕望,他們不可能安全走完九個循環的。
寄生腸胃的鬼嬰蜷縮起來,開始吮吸血液和陰氣
“唔,他……”
唐蓑指向走廊儘頭,周伯古注意到熟悉的背影。
那名凡俗不曾遭受到鬼嬰的襲擊,百衲衣沒有半滴血跡,正自顧自的前往下一個循環。
兩人不惜用儘力氣,緊隨凡俗的腳步。
在第八個循環的候車大廳。
吊死的屍體隻剩累累白骨,啪嗒啪嗒的腳步不斷響起,瓷磚上是一連串稚嫩的血腳印。
他們一動不動,大量鬼嬰爬滿全身。
凡俗就站在大廳中央。
唐蓑呢喃道:“你…你到底是誰?”
“邪祟?不,他應該是知道我們的存在。”
“唉。”
楊合略顯無奈,憐憫的打量著兩人,“不管你們信不信,其實車站的失控與我關係不大。”
兩人沒有回話,如果關係不大,為何鬼嬰偏偏不針對此人?
楊合先知先覺的轉頭,小女孩突兀的出現在大廳內,身穿著象山書院學生獨有的衣裳。
“阿阮,你。”
“父親,我在象山書院讀書呢,你忘了嗎?”
楊合乾笑幾聲。
阿阮已經淪為邪祟,而且與楊六郎一樣,占據象山書院的鬼域後,又把鬼域擴展到車站。
“沒忘呢,阿阮。”
阿阮露出燦爛的笑容,“父親可以叫我阿阮,也可以叫我楊十妹,十妹不會比哥哥們弱的。”
楊合眼底閃過一絲複雜,轉頭說道:“兩位兄弟抱歉啊,孩子太孝順實在沒辦法,我這做父親的,也隻能由著她了。”
“謝謝爹!”
阿阮拍手唱著歌謠,“月婆婆,篩茶末,篩出十個陶娃娃,三更哭,五更爬,九曲腸裡安新家,日爺爺,賜仙茶……”
剛開始是她一人,很快鬼嬰也陸續附和。
沒過多久,鬼嬰一個個披上書院的衣裳,化作伴讀的書童。
唐蓑兩人體內傳來骨骼碰撞的動靜,一眨眼的功夫,竟然變成溫文儒雅的說書先生。
他們捧著書籍,神情皮笑肉不笑。
“爹,你要走了嗎?”阿阮擔憂的問道。
楊合明白阿阮的意思:“暫時不用,容易打草驚蛇,讓截教知曉你們的存在不是一件好事。”
“好的吧。”
楊合摸摸阿阮的腦袋,接著準備打開走廊的大門。
他不經意間一瞥,發現說書先生的書籍封麵寫有《化靈歸道功》,搶過一翻閱,內容分明是截教修士生前主修的法門。
“嘶……”
楊合咽了口唾沫,“阿阮,如果是屍體的話,你能否將他生前的法門還原成書籍?”
“也可以,就是不能殘缺的太厲害。”
“行。”
楊合盯上的便是袁洪。
他礙於臉皮不好意思再找楊戩索要,乾脆從袁洪身上獲得,自己用起來也名正言順一點。
楊合也很好奇,袁洪一個非人異類為何能掌握如此神通。
法天象地、八九玄功,放眼闡教真傳都不一定能修成,法門的來曆同樣值得深究。
楊合告彆阿阮,悄然前往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