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山意朦朧,遠水浩渺,山寨猶在血火中飄搖。
但天地寂寂,朱大天王已成囚徒。
整個宋國大名鼎鼎的十二連環塢水寨,都已成了一個人的囚徒。
多數人都已經逃了。
但少數人沒逃還留了下來。
逃走的人都了無牽掛隻為自己闖蕩天涯。
沒走的人多半都是傷心人,是有心有肺的人。
一場大戰後,親朋好友都死了,家人也死了,血雨腥風中嗚咽著生命的哀歌,譜寫著江湖的殘酷,這豈非是一件傷心的事。
縱然親朋好友健在,家人也安然無恙,但有心有肺的人,也便因此牽絆更逃不脫了。
生於斯長於斯,已逃無可逃。
所幸黑風寨主並不似江湖傳聞中那般凶殘,對於降者並未趕儘殺絕。
事實上。
但凡了解過黑風寨主行事風格的人都清楚,這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因為沒有人比他更硬。
黑風寨那麼多次擴張吞並其他勢力,都從未對降者趕儘殺絕。
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好似就是黑風寨這個山匪勢力迅速崛起的原因之一。
朱俠武自然也是了解黑風寨主的。
他要出手時,早已把對方武功家底、招數背景摸得一清二楚,沒有九分九的把握是絕不出手的。
曾經為了對付燕狂徒。
他花了二十餘年的時間研究、觀察、精研。
一直到近年才打算出手。
結果黑風寨主橫空出世。
他一直以為黑風寨主雖然很強,但卻也最多就與李沉舟相當。
直到李沉舟都被對方打死,他才真正將之視作堪比燕狂徒的厲害角色。
然而那時已經有些遲了。
可他仍舊自信,覺得自己可以驅狼吞虎,借燕狂徒之手對付江大力。
若是這兩個他希望都死的人,正好拚個兩敗俱傷,他也就大可坐收漁翁之利。
他也十分相信燕狂徒的實力。
但他還是誤判了。
他算準了江大力的金剛不壞神功厲害。
算準了傳聞中的毀滅秘法厲害。
卻沒算準江大力還有一種新研究出的生死狀態,一舉重創燕狂徒。
當燕狂徒敗退逃走的那一刻。
朱俠武便果斷決定犧牲一個山寨,立刻撤退。
——等徹底摸透了江大力的底子,再來跟他決一死戰!
可惜,他又算漏了。
江大力早已預判了他的預判,早就已猜到了燕狂徒的存在,也早便書信兩封,給了毒手乾羅以及蕭峰。
這二人的出現,便徹底斷絕了朱俠武的逃生之路。
...
“朱俠武,多麼正氣凜然的名字,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可惜。”
水寨之後,不知經過了多少道閘門多少弄堂多少巷,有一個簡直寬敞得宛如一片平原般的大殿,大殿內,有一張三十餘丈長的大理石桌子。
此時,蕭峰就坐在這桌子前喝著酒,卻感覺口中的酒水寡然無味。
桌子頂端隻有一張椅子。
椅子後麵還有一道屏風。
屏風上繪有一隻欲飛九夭、翼翔爪張的金龍。
同樣的金龍屏風,之前在白色帳篷內也是有著一麵。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來如風雨,去似微塵。
隻從這金龍屏風,就可以管中窺豹知曉朱俠武的野心了,但可惜,此人生不逢時啊。”
江大力此刻就站在屏風前,欣賞著金龍屏風,嘴角掛著淡淡笑意。
他身體的傷勢在服用了一滴千年黃參漿汁後,又經過一夜調養,已經好得七七八八。
此時便等著部下均趕來正式接收十二連環塢水寨,徹底奠定黑風寨在整個宋國綠林黒道的地位。
“朱俠武的野心雖然是很大,但黑風寨主你的野心卻未必就小了。你打垮了朱俠武,統一了宋國綠林黒道,接下來莫非是要稱霸宋國武林,甚至篡位奪權?”
就在此時,門口卻傳來一道質問之聲。
走來一道身穿月白長袍的儒雅青年公子哥身影,身旁還有美眸清麗的王語嫣還有穩重端莊的阿朱。
“二弟!”
蕭峰聞言轉身,語氣略帶責備,但目光卻也不由瞥向了高台上魁梧屹立的江大力。
捫心自問,他的確是非常尊重江大力這位恩公,否則也不會接到信件的刹那,就不遠千裡乘神鸞趕來。
然而若是江大力真是要置宋國黎明百姓於不顧,奪取江山社稷之神器大權,行大逆不道之事。
他縱然不願與之為敵,卻也終究不會與之再同道的。
“哈哈哈。”
江大力卻是哈哈一笑,目光微冷且傲瞥向段譽,淡淡道,“漫說本寨主這草頭天子當得比任何皇帝還要逍遙,便是本寨主真的想謀朝篡位,你便當懾令108州的聖朝是擺設不成?
況且若論謀朝篡位,宋國即使再弱,也比你大理段氏要強得多。
這柿子都要撿軟的捏,本寨主要當皇帝,也都是首先去你段家去坐坐!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