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日,冀竭蹇分。”時少遊又已納賄於元載子仲武矣。秀、載內外引薦,數日,
拜宣州刺史、宣歙池都團練觀察使。
大曆五年,改越州刺史、兼禦史大夫、浙東觀察使。八年遷揚州大都督府長
史、淮南節度觀察使。仍加銀青光祿大夫,封潁川縣開國子。所在悉心綏輯,而
多以任數為政,好行小惠,胥吏得職,人亦獲安。及朝廷多事。奏請本道兩稅錢
千增二百。因詔諸道悉如淮南,鹽每一鬥更加一百文。少遊十餘年間,三總大藩,
皆天下殷厚處也。以故征求貿易,且無虛日,斂積財寶,累巨億萬,多賂遺權貴,
視文雅清流之士,蔑如也。初結元載,每年饋金帛約十萬貫,又多納賂於用事中
官駱奉先、劉清潭、吳承倩等,由是美聲達於中禁。後見元載在相位年深,以過
犯漸見疑忌,少遊亦稍疏之。無何,載子伯和貶官揚州,少遊外與之交結,而陰
使人伺其過失,密以上聞。代宗以為忠,待之益厚。
上即位,累加檢校禮部、兵部尚書。建中三年,李納反叛,少遊以師收徐、
海等州,尋棄之,退軍盱眙。又加檢校左仆射,賜實封三百戶。其年,就加同平
章事。關播嘗為少遊賓僚,盧杞早年與之同在仆固懷恩使府,故驟加其官秩。
四年十月,駕幸奉天,度支汴東兩稅使包佶在揚州,尚未知也。佶判官崔沅
遽報少遊,佶時所總賦稅錢帛約八百萬貫在焉,少遊意以為賊據京師,未即收複,
遂脅取其財物。先使判官崔弁頁就佶強索其納給文曆,並請供二百萬貫錢物以
助軍費,佶答曰:“所用財帛,須承敕命。”未與之。弁頁勃然曰:“中丞若
得,為劉長卿;不爾,為崔眾矣。”長卿嘗任租庸使,為吳仲孺所困,崔眾供軍
吝財,為光弼所殺,故弁頁言及之,佶大懼,不敢固護,財帛將轉輸入京師者,
悉為少遊奪之。佶自謁,少遊止焉,長揖而遣,既懼禍,奔往白沙。少遊又遣判
官房孺複召之,佶愈懼,托以巡檢,因急棹過江,妻子伏案牘中。至上元,複為
韓滉所拘留。佶先有兵三千,守禦財貨,令高越、元甫將焉,少遊儘奪之。隨佶
渡江者,又為韓滉所留,佶但領胥吏往江、鄂等州。佶於彈丸中置表,以少遊脅
取財帛事。會少遊使繼至,上問曰:“少遊取包佶財帛,有之乎?”對曰:“臣
發揚州後,非所知也。”上曰:“少遊國之守臣,或防他盜,供費軍旅,收亦何
傷。”時方隅阻絕,國命未振,遠近聞之大驚,鹹以聖情達於變通,明見萬裡。
少遊後聞之,乃安。
及李希烈陷汴州,聲言欲襲江淮。少遊懼,乃使參謀溫述由壽州送款於希烈
曰:“濠、壽、舒、廬,尋令罷壘,韜戈卷甲,佇候指揮。”少遊又遣巡官趙詵
於鄆州結李納。其年,希烈僣號,遣其將楊豐齎偽赦書赴揚州,至壽州,為刺史
張建封候騎所得,建封對中使二人及少遊判官許子瑞廷責豐而斬之。希烈聞之大
怒,即署其大將杜少誠為偽仆射、淮南節度,令先平壽州,後取廣陵。建封於霍
丘堅柵,嚴加守禁,少誠竟不能進。後包佶入朝,具奏少遊奪財賦事狀,少遊大
懼,乃上表,以所取包佶財貨,皆是供軍急用,今請據數卻納。既而州府殘破,
無以上填,乃與腹心孔目官等設法重稅管內百姓以供之。無何,劉洽收汴州,得
希烈偽起居注“某月日陳少遊上表歸順。”少遊聞之,慚惶發疾,數日而卒,年
六十一,贈太尉,賻布帛,葬祭如常儀。
盧鸑,幽州範陽人也,貞觀中工部侍郎義恭玄孫也。父子騫,潁王府諮議參
軍,以鸑贈秘書少監。鸑少以門蔭入仕,在職以乾局稱。累授閬州錄事參軍、監
察殿中禦史、侍禦史、金州刺史。宰相楊炎遇之頗厚,召入左司郎中、京兆少尹,
遷大尹。鸑無術學,善事權要,為政苛躁。盧杞甚惡之,諷有司彈奏,坐貶撫州
司馬同正,改饒州刺史,遷福州刺史、福建觀察使。貞元二年七月,以疾終。
裴諝,字士明,河南洛陽人。父寬,禮部尚書,有重名於開元、天寶間。諝
少舉明經,補河南府參軍,通達簡率,不好苛細。積官至京兆倉曹,丁父喪,居
東都。是時,安祿山盜陷二京,東都收複,遷太子司議郎。無幾,虢王巨奏署侍
禦史、襄鄧營田判官,丁母憂。東都複為史思明所陷,諝藏匿山穀。思明嘗為諝
父將校,懷舊恩,又素慕諝名,欲必得之,因令捕騎數十跡逐得諝。思明見之,
甚喜,呼為郎君,不名,偽授禦史中丞,主擊斷。時思明殘殺宗室,諝陰緩之,
全活者數百人。又嘗疏賊短長以聞,事泄,思明大怒詬罵,僅而免死。賊平,除
太子中允,遷考功郎中,數召見言事。
代宗居陝,諝步懷考功及南曹二印赴行在,上見而謂之曰:“疾風知勁草,
果信矣。”將以為禦史中丞,為無載所排,為河東道租庸鹽鐵等使。時關輔大旱,
諝入計,代宗召見便殿,問諝:“榷酤之利,一歲出入幾何?”諝久之不對。上
複問之,對曰:“臣有所思。”上曰:“何思?”對曰:“臣自河東來,其間所
曆三百裡,見農人愁歎,穀菽未種。誠謂陛下軫念,先問人之疾苦,而乃責臣以
利。孟子曰:理國者,仁義而已,何以利為?由是未敢即對也。”上前坐曰:
“微公言,吾不聞此。”拜左司郎中。上時訪以事,執政者忌之,出為虔州刺史,
曆饒、廬、亳三州刺史。入為右金吾將軍。
建中初,上以刑名理天下,百吏震悚。時十月禁屠殺,以甫近山陵,禁益嚴。
尚父、汾陽王郭子儀隸人殺羊以入,門者覺之,諝列奏狀,上以為不畏強禦,累
遣宣諭。或謂諝曰:“郭公有社稷功,豈不為蓋之?”諝笑曰:“非爾所解。且
郭公威權太盛,上新即位,必謂黨附者眾。今發其細過,以明不弄權耳。吾上以
儘事君之道,下以安大臣,不亦可乎?”時於朝堂彆置三司以決庶獄,辯爭者輒
擊登聞鼓,諝上疏曰:“夫諫豉謗木之設,所以達幽枉,延直言。今輕猾之人,
援桴鳴鼓,始動天聽,竟因纖微。若然者,安用吏理乎!”上然之,悉歸有司。
諝以法吏舞文,多挾宿怨,因獻《獄官箴》以諷。無何,坐所善僧抵法,貶閬州
司馬。征為右庶子,改千牛上將軍。會吐蕃入寇,尋拜吏部侍郎、兼禦史大夫,
為吐蕃使,不行。無幾,轉太子賓客、兵部侍郎、河南尹、東都副留守。
諝自河南凡五代為官,入視事,未嘗當正處,不鞫認於贓罪,以寬厚和易為
理。貞元九年十一月,以疾終,年七十五,贈禮部尚書。
史臣曰:李揆發言沃心,幸遇明主;蔽賢固位,終非令人。少遊逐勢利隨時,
盧惎事權要巧宦,察言觀行,皆無可稱。涵節行著聞,諝和易為理,庶幾近仁也。
讚曰李、陳、盧鸑,言行非真。涵、諝和易,庶乎近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