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五十八 列傳第一百八_舊唐書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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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五十八 列傳第一百八(2 / 2)

也。”四座感歎移時。後五年,朗卒,處誨繼為汴州節度使,乃賦詩一章,刻於

廳事,以儘思朗之悲。處誨方雅好古,且勤於著述,撰集至多。為校書郎時,撰

次《明皇雜錄》三篇,行於世。

從讜,字正求,會昌二年登進士第,釋褐秘書省校書郎,曆拾遺、補闕、尚

書郎、知製誥。故相令狐謾⑽悍觶願腹本倜派佑,尋遷中書舍人。

鹹通三年,知貢舉,拜禮部侍郎,轉刑部,改吏部侍郎。典選平允,時無屈人。

垂將作輔,以權臣請托不行,改檢校刑部尚書、太原尹、北都留守、河東節度觀

察等使。逾年,乞還,不允,改檢校兵部尚書、汴州刺史、宣武軍節度觀察等使。

期年報政,美聲流聞。當途者懼其大用,改廣州刺史、嶺南節度使。

五管為南詔蠻所擾,天下征兵,時有龐勳之亂,不暇邊事。從讜在鎮,北兵

寡弱,夷獠棼然,乃擇其土豪,授之右職,禦侮扞城,皆得其效。雖郡邑屢陷,

而交、廣晏然。俄而懿宗厭代,從讜以久在番禺,不樂風土,思歸戀闕,形於賦

詠,累上章求為分司散秩。僖宗征還,用為刑部尚書。尋以本官同平章事。

乾符中,盜起河南,天下騷動。陰山府沙陀都督李國昌部族方強,虎視北邊。

屬靈州防禦使段文楚軍儲不繼,郡兵乏食,乃密引沙陀部攻城,殺文楚,遂據振

武軍雲、朔等州。又令其子克章、克用大合諸部,南侵忻、代。前帥竇瀚、李侃、

李蔚相繼以重臣鎮並部,皆不能遏。俄而康傳圭為三軍所殺,軍士益驕,矜功責

賞,勸為噪聚。加以河南、河北七道兵帥,雲合都下,人不聊生,沙陀連陷城邑,

朝廷難於擇帥。僖宗欲以宰臣臨製之,詔曰:“開府儀同三司、門下侍郎、兼兵

部尚書、充太清宮使、弘文館大學士、延資庫使、上柱國、滎陽郡開國公、食邑

二千戶鄭從讜:自處鈞衡,屢來麟鳳,才高應變,動必研機。朕以北門興王故地,

以爾嘗施惠化,尚有去思。方當用武之時,暫輟調元之職,佇殲凶醜,副我憂勤。

可檢校司空、司平章事、太原尹、北都留守、河東節度,兼行營招討等使。”製

下,許自擇參佐。乃奏長安令王調為副使,兵部員外郎、史館修撰劉崇龜為節度

判官,前司勳員外郎、史館修撰趙崇為觀察判官,前進士劉崇魯充推官,前左拾

遺李渥充掌書記,前長安尉崔澤充支使。開幕之盛,冠於一時。時中朝瞻望者,

目太原為“小朝廷”,言名人之多也。時新承軍亂之後,殺掠攻剽,無日無之。

從讜貌溫而氣勁,沉機善斷,奸無遁情。凡凶謀盜發,無不落其彀中,以是

群豪惕息。舊府城都虞候張彥球者,前帥令率兵三千逐沙陀於百井,中路而還,

縱兵破鑰,殺故帥康傳圭。及從讜至,搜索其魁誅之。知彥球意善,有方略,召

之開喻,坦然無疑,悉以兵柄委之。

廣明初,李鈞、李涿繼率本道之師出雁門,為沙陀所敗。十二月,黃巢犯長

安,僖宗出幸。傳詔謂從讜曰:“卿誌安封域,權總戎麾,夷夏具瞻,社稷全賴。

今月五日,草賊黃巢奔衝;十六日,駐蹕梁、漢。上慚九廟,下愧萬方。藩閫乍

聞,痛憤應切。專差供奉官劉全及往彼慰喻。卿宜差點本道兵士,酌量多少,付

北麵副招討使諸葛爽,俾令入援。”從讜承詔雪涕,團結戎伍,遣牙將論安、後

院軍使朱玫率步騎五千,從諸葛爽入關赴難。時中和元年五月也。

論安軍次離石。是月,沙陀李克用軍奄至,營於汾東,稱奉詔赴難入關。從

讜具廩餼犒勞,信宿不發。克用傅城而呼曰:“本軍將南下,欲與相公麵言。”

從讜登城謂之曰:“仆射父子,鹹通以來,舊激忠義,血戰為國,天下之人受賜。

老夫曆事累朝,位忝將相,今日群盜擾攘,輿駕奔播,蕩覆神州,不能荷戈討賊,

以酬聖獎,老夫之罪也。然多難圖勳,是仆射立功立事之時也。所恨受命守藩,

不敢辱命,無以仰陪戎棨。若仆射終以君親為念,破賊之後,車駕還宮,卻得待

罪闕庭,是所願也。唯仆射自愛。”克用拜謝而去。然雜虜不戢,肆掠近甸。從

讜遣大將王蟾、薛威出師追擊之。翌日,契苾部救兵至,沙陀大敗而還。

初,論安率師入關,至陰地,以數百卒擅歸,從讜集諸部校斬之於鞠場,並

以兵眾付朱玫赴難。時鄭畋亦以宰相鎮鳳翔,與從讜宗人,同年登進士。畋亦舉

兵岐下,以遏賊巢。廣明首唱仗義,斷賊首尾,逆徒名為“二鄭”。國威複振,

二儒帥之功也。

二年十一月,代北監軍使陳景思奉詔赦沙陀部,許討賊自贖。由是沙陀五部

數萬人南下,不敢蹈境。乃自嵐、石沿河而南,唯李克用以數百騎臨城敘彆。從

讜遺之名馬、器幣而訣。三年,克用破賊立功,授河東節度代從讜。還至榆次,

遣使致禮,謂從讜曰:“予家尊在雁門,且還覲省。相公徐治行裝,勿遽首途。”

從讜承詔,即日牒監軍使周從寓請知兵馬留後事。書記劉崇魯知觀察留後事,戒

之曰:“俟麵李公,按籍而還。”

五月十五日,從讜離太原。時京城雖複,車駕未還,道途多寇。行次絳州,

唐彥謙為刺史,留駐數月。冬,詔使追赴行在,複輔政,曆司空、司徒,正拜侍

中。光啟末,固辭機務,以疾還第。卒。有司諡曰文忠。

從讜知人善任,性不驕矜,故所至有聲績。在太原時,大將張彥球強傑難製,

前後帥守以疑間貽釁,故軍旅不寧。及從讜撫封四年,知其才用可委,開懷任遇,

得其死力。故抗虜全城,多彥球之效也。累奏為行軍司馬。及再秉政,用為金吾

將軍,累郡刺史。在絳州時,彥謙判官陸扆嗜學有才思,寓於郡齋,日與之談宴,

無間先後。乃稱之於朝,位至清顯。在汴時,以兄處誨嘗為鎮帥,歿於是郡,訖

一政受代,不於公署舉樂,其友悌知禮,操履如此。國之名臣,文忠有焉。

韋貫之,本名純,以憲宗廟諱,遂以字稱。八代祖敻,仕周,號逍遙公。父

肇,官至吏部侍郎,有重名於時。貫之即其第二子。少舉進士。貞元初,登賢良

科,授校書郎。秩滿,從調判入等,再轉長安縣丞。

德宗末年,京兆尹李實權移宰相,言其可否,必數日而詔行。人有以貫之名

薦於實者,答曰:“是其人居與吾同裡,亟聞其賢,但吾得識其麵而進於上。”

舉笏示說者曰:“實已記其名氏矣。”說者喜,驟以其語告於貫之,且曰:“子

今日詣實而明日受賀矣。”貫之唯唯,數歲終不往,然是後竟不遷。

永貞中,始除監察禦史。上書舉季弟纁自代,時議不以為私。轉右補闕,而

纁代為監察。元和元年,杜從鬱為左補闕,貫之與崔群奏論,尋降為左拾遺。又

論遺、補雖品不同,皆是諫官。父為宰相,子為諫官,若政有得失,不可使子論

父。改為秘書丞。

後與中書舍人張弘靖考製策,第其名者十八人,其後多以文稱。轉禮部員外

郎。新羅人金忠義以機巧進,至少府監,蔭其子為兩館生。貫之持其籍不與,曰:

“工商之子,不當仕。”忠義以藝通權幸,為請者非一,貫之持之愈堅。既而疏

陳忠義不宜汙朝籍,詞理懇切,竟罷去之。改吏部員外郎。三年,複策賢良之士,

又命貫之與戶部侍郎楊於陵、左司郎中鄭敬、都官郎中李益同為考策官。貫之奏

居上第者三人,言實指切時病,不顧忌諱,雖同考策者皆難其詞直,貫之獨署其

奏。遂出為果州刺史,道中黜巴州刺史。俄征為都官郎中、知製誥。逾年,拜中

書舍人,改禮部侍郎。凡二年,所選士大抵抑浮華,先行實,由是趨競者稍息。

轉尚書右丞,中謝日,麵賜金紫。

明年,以本官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淮西之役,鎮州盜竊發輦下,殺宰相武元

衡,傷禦史中丞裴度。及度為相,二寇並征,議者以物力不可。貫之請釋鎮以養

威,攻蔡以專力。上方急於太平,未可其奏。貫之進言:“陛下豈不知建中之事

乎?天下之兵,始於蔡急魏應,齊趙同惡。德宗率天下兵,命李抱真、馬燧急攻

之,物力用屈,於是朱泚乘之為亂,朱滔隨而向闕,致使梁、漢為府,奉天有行,

皆陛下所聞見。非他,不能忍待次第,速於撲滅故也。陛下獨不能寬歲月,俟拔

蔡而圖鎮邪?”上深然之,而業已下伐鎮詔。後滅蔡而鎮自服,如其策焉。

初,王師征蔡,以汴帥韓弘為都統,又命汝帥烏重胤、許帥李光顏合兵而進。

貫之以為諸將四麵討賊,各稅進取,今若置統督,複令二帥連營,則持重養威,

未可以歲月下也。貫之議不從,四年而始克蔡。尋遷中書侍郎。同列以張仲素、

段文昌進名為學士,貫之阻之,以行止未正,不宜在內庭。

貫之為相,嚴身律下,以清流品為先,故門無雜賓。有張宿者,有口辯,得

幸於憲宗,擢為左補闕。將使淄青,宰臣裴度欲為請章服。貫之曰:“此人得幸,

何要假其恩寵耶?”其事遂寢。宿深銜之,卒為所構,誣以朋黨,罷為吏部侍郎。

不涉旬,出為湖南觀察使。弟虢州刺史纁,亦貶遠郡。時兩河留兵,國用不足,

命鹽鐵副使程異使諸道督課財賦。異所至方鎮,皆諷令捃拾進獻。貫之謂兩稅外,

不忍橫賦加人,所獻未滿異意,遂率屬內六州留錢以繼獻。由是罷為太子詹事,

分司東都。

上即位,擢為河南尹,征拜工部尚書。未行,長慶元年卒於東都,年六十二,

詔贈尚書右仆射。

貫之自布衣至貴位,居室無改易。曆重位二十年,苞苴寶玉,不敢到門。性

沉厚寡言,與人交,終歲無款曲,未曾偽詞以悅人。身歿之後,家無羨財。有文

集三十卷。

伯兄綬,德宗朝為翰林學士。貞元之政,多參決於內署。綬所議論,常合中

道,然畏慎致傷,晚得心疾,故不極其用。

纁有精識奧學,為士林所器。閨門之內,名教相樂。故韋氏兄弟令稱,推於

一時。纁累官至太常少卿。

貫之子澳、潾。

澳,字子斐,太和六年擢進士第,又以弘詞登科。性貞退寡欲,登第後十年

不仕。伯兄溫,與禦史中丞高元裕友善。溫請用澳為禦史,謂澳曰:“高二十九

持憲綱,欲與汝相麵,汝必得禦史。”澳不答。溫曰:“高君端士,汝不可輕。”

澳曰:“然恐無呈身禦史。”竟不詣元裕之門。

周墀鎮鄭滑,辟為從事。墀輔政,以澳為考功員外郎、史館修撰。墀初作相,

私謂澳曰:“才小任重,何以相救?”澳曰:“荷公重知,願公無權足矣。”墀

愕然,不喻其旨。澳曰:“爵賞刑罰,非公共欲行者,願不以喜怒憎愛行之。但

令百司群官各舉其職,則公斂衽於廟堂之上,天下自理,何要權耶?”墀深然之。

不周歲,以本官知製誥。尋召充翰林學士,累遷戶部、兵部侍郎、學士承旨。與

同僚蕭寘深為宣宗所遇,每二人同直,無不召見,詢訪時事。每有邦國刑政大事,

中使傳宣草詞,澳心欲論諫,即曰:“此一事,須降禦劄,方敢施行。”遲留至

旦,必論其可否。上旨多從之。出為京兆尹,不避權豪,亦師璟憚。

會判戶部宰相蕭鄴改判度支,澳於延英對。上曰:“戶部闕判使。”澳對以

府事。上言“戶部闕判使”者三,又曰:“卿意何如?”澳對曰:“臣近年心力

減耗,不奈繁劇,累曾陳乞一小鎮,聖慈未垂矜允。”上默然不樂其奏。澳甥柳

玭知其對,謂澳曰:“舅之獎遇,特承聖知,延英奏對,恐未得中。”澳曰:

“吾不為時相所信,忽自宸旨委以使務,必以吾他歧得之,何以自明?我意不錯。

爾須知時事漸不堪,是吾徒貪爵位所致,爾宜誌之!”

大中十二年,檢校工部尚書,兼孟州刺史,充河陽三城懷孟澤節度等使,辭

於內殿。上曰:“卿自求便,我不去卿。”在河陽累年,中使王居方使魏州,令

傳詔旨謂澳曰:“久彆無恙,知卿奉道,得何藥術,可具居方口奏。”澳因中使

上章陳謝,又曰:“方士殊不可聽,金石有毒,切不宜服食。”帝嘉其忠,將召

之,而帝厭代。

懿宗即位,遷檢校戶部尚書,兼青州刺史、平戶節度觀察處置等使。入為戶

部侍郎,轉吏部,絟綜平允,不受請托。為執政所惡,出為邠州刺史、邠寧節

度使。宰相杜審權素不悅於澳,會吏部發澳時簿籍,吏緣為奸,坐罷鎮,以秘書

監分司東都。嘗戲吟雲:“若將韋鑒同殷鑒,錯認容身作保身。”此句聞於京師,

權幸尤怒之。上表求致仕,宰相疑其怨望,拜河南尹。製出,累上章辭疾,以鬆

檟在秦川,求歸樊川彆業,許之。逾年,複授戶部侍郎。以疾不拜而卒。贈戶

部尚書,諡曰貞。

潾亦登進士第,無位而卒。潾子庾、庠、序、雍、郊。

庾登進士第,累佐使府,入朝為禦史,累遷兵部郎中、諫議大夫。從僖宗幸

蜀,改中書舍人,累拜刑部侍郎,判戶部事。車駕還京,充頓遞使,至鳳翔病卒。

序、雍、郊皆登進士第。序、雍官至尚書郎。郊文學尤高,累曆清顯。自禮

部員外郎知製誥,正拜中書舍人。昭宗末,召充翰林學士,累官戶部侍郎、學士

承旨,卒。

史臣曰:二武朗拔精裁,為時羽儀,嫉惡太甚,遭罹不幸,

倳刃喋血,誠可哀哉!令狐中傷,為惡滋甚,君子之行,其若是乎?鄭貞

公博雅好古,一代儒宗。文忠致君,無忝乃祖,衣冠之盛,近代罕儔。韋氏三宗,

世多才俊。純、纁忠懿,為時元龜,作輔論兵,言皆體國。澳之貞亮,不替祖風。

三代諡貞,考行無愧。

讚曰:後族崢嶸,平一辭榮。高風襲慶,鐘在二衡。猗與貞公,繼以文忠。

純、纁文雅,綽有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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