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珺相當乾脆地答應:“隻要有酒喝,都無所謂。”
朱溫直接上去,用力抓住了她精巧的下巴。
“喂,你乾什麼,不會想非禮我吧!”田珺大叫著,然後發現自己的嘴被一個酒葫蘆堵上,一股熱辣的液體從她雙唇之間灌了進去。
而後她的表情頓時變得相當耐人尋味。
“如果你喝的是這種燒酒,你躺在路邊就不會還能打架,而是任由過路的人為所欲為了。”朱溫淡淡道。
“這種酒我這裡管夠,但你自己要掂量著,彆喝成死豬一樣走不動路。”
“不好喝。”田珺用袖子擦了擦唇邊的酒液:“姑奶奶以前跟著寇帥殺胡人時,繳獲過一些,又不是沒喝過。”
“那胡人為什麼要喝這種烈酒?不是為了彰顯自己的男子氣概嗎?”朱溫悠然道:“而你,應該覺得自己的氣概不會輸給男人罷?”
田珺愣了愣,而後發現朱溫說得很有道理。
“行,那我就試著喝,直到喜歡上這種味道為止。”
朱溫掏出一塊金錁子塞進她懷裡:“好,本營將現在算是雇下你了。以後當著我不要自稱‘姑奶奶’,很沒教養。”
“那我該自稱什麼?”田珺錯愕道。
“我看你比我小,可以自稱‘愚妹’,反正你也挺愚蠢的。”朱溫一邊說著,一邊掏出繩子,把田珺雙手捆在背後。
“還有,不許再用袖子擦嘴,你再怎麼比男人有氣概,也是個女孩家,這樣既不乾淨,也顯得對人無禮。”
田珺不服氣地哼了一聲,而後負著手跳到朱溫那匹從馬背上。
她騎術很好,用一雙健美的長腿踩著馬鐙,口中籲地一聲,便能驅著馬兒跑起來。
隻有一個問題,那匹馱馬上本身掛的東西就夠多了,馱著她跑了一陣,很快開始喘氣。
“你太重了。”朱溫評價道,一邊用清淡的目光打量著田珺玲瓏浮凸的身姿。
她的身量極高,比朱溫一點不矮,恐怕也輕不了多少。
“是你的馬不行。”田珺不服氣地道:“我以前騎的馬就不會這樣。”
即便是雙手被反綁在背上,這個女人乘馬而行的姿態,依然顯得英姿颯爽,又明豔動人。
她無可挑剔的下巴與鼻梁線條,使得側臉比正臉看上去好看許多。
這樣立體的五官,對方大抵是有西域胡人血統罷——魏博田家曾長期割據河北,與胡人通婚也實在不奇怪。
這個女人愚蠢,卻實在美麗。
朱溫心中評價道。當然,前提是她說的都是真話。
倘非如此,要做到如此演技,已經不是一般的可怕了。
經過一場廟會時,朱溫掏錢給田珺買了匹馬,感歎道:“錢花得可真快,到地方之後,咱們得弄點經費了。”
又對蘭素亭道:“阿青夫人要塞給咱們的五十匹絹帛,咱們不該客氣,當時就該收下的。”
說話時,他偷偷用目光瞄田珺神色,見她一副迷糊樣子,不像知道阿青這個人的存在。
看來泰寧軍內,除寇謙之等極少數人之外,皆不知曉阿青夫人之事。
朱溫與蘭素亭的目的地,在平盧鎮南麵的泰山一帶。
泰山之地,群山聳立,廟觀密布。山巔有玉皇大帝和碧霞元君的神廟,山腳有大量佛教廟宇,還有孔子廟以及伏羲、女媧、神農等上古帝皇的廟宇,堪稱諸教並存。
聽說景教前些年也在泰山建立了祠廟,當中有高鼻多須的景僧,與金發碧眼的胡姬修女。
進香的人流,在泰山之地建立了諸多聚落。地形的複雜難治,則令官府對這片地區控製相當薄弱。
在一個鎮子上,朱溫找了家客舍住下。為了保險起見,他等田珺進房間之後,就又用了幾道粗繩子,把她捆得跟粽子一樣嚴嚴實實,嘴裡還塞了麻核。
田珺被綁在床上動彈不得,口中發出含糊的呻吟聲,微陷的眼窩中,一雙清亮大眼向朱溫投來憤怒的視線,顯然相當不滿。
“又沒人看著你,萬一你翻看我行李裡的機密文件怎麼辦。”朱溫道,而後關上門,攜著蘭素亭出門而去。
他到十字街上一家叫同仁堂的藥鋪裡,抓了四錢“陳皮”,四錢“當歸”。然後再到對麵一家鹵菜店,買了四兩鳳爪,四兩牛肉。
他要掌櫃將分量秤得分厘無差,一點不能多,一點不能少。
他用左手提著陳皮與鳳爪,右手提著當歸與牛肉,繞進一條小巷子裡,掀開牆上一張與牆壁同色的簾子,把左手的陳皮和鳳爪丟到地下,把右手的當歸和牛肉掛在了屋梁上。
他做這些事的時候,屋裡空空如也,櫃台上一個人也沒有。
但是隻等了一小會,就有個身穿圓領窄袖袍,腰係革帶,足蹬黑靴的漢子,快步趨了出來。
“這位郎君,您是朱……”
朱溫擺了擺手:“現在小爺姓秦,單名一個彥字。”
叫秦彥的人,一定比叫朱溫的多得多。就算同名同姓,也沒有一點奇怪的地方。
漢子大笑起來:“好說好說!秦郎君,您要我武某人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