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觀坐北朝南,月殿處於北麵的懸崖上方。
黑衣人主要埋伏在月殿西南方向,以一個不斷收縮的弧狀步步緊逼。
狼群則從東南方向靠近,顯然不打算讓一個叛黨和時溥黨徒逃走。
朱溫已然挺身殺入敵陣,毫無憐香惜玉之心,一刀砍下一名泰山派仙子首級,嚇得敵人紛紛走避而開。
他正要喝令黃巢軍死士們跟進殺入這個缺口,卻陡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種直覺令他須臾閃身斜縱出去。
一枚破甲錐正淩空疾掠,打向蘭素亭胸口。
是右胸,對方並不打算傷性命,應當是打算重創蘭素亭之後,將其捉住當人質。
“那個姓田的小娘們壓根不重要。這個女扮男裝的小丫頭,才是你真正在意的女人!”武判官咬著牙叫道。
他本來是黃巢安插的關鍵線人,卻背叛了黃巢的栽培重用,還勾結曹子休,想要抓住朱溫獻給朝廷邀功,朱溫不可能饒過他。
所以活捉蘭素亭,以此要挾朱溫赦免自己的過錯,在武判官看來是自己唯一的活命機會。
朱溫心中一陣煩躁。
但破甲錐確實來得很快。
他掠過去時,已經來不及抽刀格擋,用左手發力一接時,隻覺手掌一陣劇痛,被劃去一大塊皮肉,鮮血涔涔滴落。
朱溫驀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有一個女孩子用手臂為自己擋了一刀。
“營將!”蘭素亭瞳孔大張,發出關切的嬌呼:“你沒事吧?”
“皮肉傷而已。”朱溫忍著痛,露出一個讓蘭素亭放寬心的笑容,而後對武判官道:“但你想要傷害芷臻,還想挾持她,我很生氣。”
武判官也向這個方向飄了過來,他本來是想要抓住蘭素亭的。
結果正撞在朱溫的刀芒覆蓋區域內。
寶刀刀背發力一拍,帶著磅礴如泰山壓頂的力量,夯砸在武判官的頭頂。
為什麼要用刀背,是因為武判官這廝今天出門雖未著甲,但戴了頭盔,劈砍很難造成殺傷。
但硬拍帶來的巨大衝擊力,仍將猝不及防的武判官頃刻拍翻在地。
如果雙方都做好準備了再開打,朱溫自認沒有十招以上拿不下武判官。這個陰沉的家夥,武藝還要在泰山掌門曹子休之上。
但是武判官突然挨砸,更兼朱溫又是怒急出手,這個結果實在不意外。
且不說朱溫實力本來就強於武判官。曆史上,有許多猛將在混戰中甚至因一個不防,被實力遠不如自己的敵方小兵一刀砍死。
武判官當然不會有站起來的機會,因為朱溫的腳板已經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武判官因為惶恐而出來找死,讓朱溫覺得很憤怒,但也很滿意。
憤怒是因為他竟敢打蘭素亭的主意。
滿意是因為這下事情就更加好辦了。
夫戰,勇氣也,打的就是士氣。
朱溫將時溥算計得死死地這個事實,顯然把時溥一方的士氣徹底打垮了。不然的話,敵方聚集力量,以穩固的心態作困獸之鬥,不說有可能反敗為勝,至少能給己方帶來不少傷亡。
所以綽影的盲動,也並非全無用處,因為在戰前就解決掉了泰山派的領袖曹子休,打掉了敵人一根主心骨。
現在武判官撞到自己手裡,朱溫當然不會手下留情,一刀砍下,就剁掉了武判官的腦袋,武判官鬥大的首級騰空而起,雙目圓瞪,猶自帶著不甘神色。
朱溫攬住跟一隻小兔子一樣撲進自己懷裡的蘭素亭,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安撫她驚魂未定的情緒。
時溥一個外人,根本不可能完美地指揮泰山派和武判官麾下的人馬。
對於這點,時溥也心知肚明。
“時溥郎君,可曾想得到真正的收網是這樣的?”刀劈武判官之後,朱溫發泄了胸中怒意,神色又從容起來,笑吟吟地對時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