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鐘的情況漸好,可以在玫瑰苑內稍稍的走動,顏沁蕊時常遠遠地看著阿絲攙扶著李鐘閒走,心中便十分傾羨,他們真好,阿絲姐的並蒂紅蓮隻剩下幾片蓮瓣了,綴在大紅的緞麵上,用金線勾著紋路,細細延展連著祥雲端,白日壓在櫃裡的喜褥,晚間鋪展開,一針一線,即使熬紅了雙眼阿絲還是淺淺的笑。
顏沁蕊也會癡癡的看著,她若是能嫁人也要親手做嫁妝,不要綴在袖緣的珍珠,也不要成捆的金線,就隻是最普通的布料,繡上她也愛的並蒂紅蓮,想著想著便龐然失所,她又怎麼會嫁人,她是官奴,是要一輩子給人做牛做馬的,若是能碰到憐惜她的男人,做個填房便是此生的大幸。
可一看到王爺,這隨遇而安的心智便全都不見了……
水汽氤氳,浮在空中,一團濕熱,南王府竟然有一池溫泉,冒著水泡的泉水清澈,岩石作圍,隱隱有動聽的水流聲,顏沁蕊站在不遠處,卻是羞紅了臉頰,雖然換藥時也見過趙羽成的赤身,可卻從沒敢看過,那白皙寬闊的胸膛上墜著水珠,隨著呼吸一起一伏,他頭枕上岩石,閉著雙眸,像是睡著了一般,是那樣安靜,卻攪亂她的心湖。
身後忽然起了腳步聲,一聽便是徐公公,顏沁蕊側過身微微做福,徐公公領著小太監緩步來到趙羽成的身旁。
“王爺,今日要翻哪位小主的牌子?”
她心頭一緊,不由的抬起頭,身後的小太監已經走上前,手裡的托盤上是兩個朱紅的牌子,雖然她近身服侍趙羽成,這侍寢還是頭一次碰見,不由的一陣酸澀。
隻見趙羽成微微睜開雙眸,小太監已跪在溫泉邊,他抬起手拾起牌子把玩著,眸中閃過一絲亮光,許久未語,隻是又扔了回去,繼續閉目歇息。
“那奴才就讓依蘭堂的小主候著。”
“讓她到這兒來。”
徐公公麵上一怔,卻又恢複如初,領命退下了。
顏沁蕊的雙手絞在一起,依欄堂,那便是靜晨了,看來王爺真的很喜歡她……
“臭丫頭,還不快給本王擦背。”趙羽成喚了她幾次,都沒有反應,隻見她癡癡的眼神便一陣煩悶。
顏沁蕊回過神,拿起一旁細白的絹布,在清水中浣洗濕潤,輕輕的擦拭著趙羽成的肩頭,溫泉散出汩汩熱氣,熏在她的臉上,片刻便一團燥紅,她不由的抬起手擦拭著額上的汗珠。
隻一盞茶的時間,門外小太監細聲喚道,“王爺,小主已到。”
她手上一抖,細白的絹布墜入泉中,趙羽成不由的蹙眉嗬斥著,“滾出去。”
她被自己的失手驚出一身冷汗,慌忙起身,提起衣裙逃了出去,門口是早早候著的靜晨,沁蕊見了收起腳步欠身作揖,靜晨好似沒有看到,小太監引在前麵,顏沁蕊看著向朦朧深處走去的靜晨,婀娜的身段下那步履竟有些蹣跚。
徐公公輕咳幾下,顏沁蕊抿著雙唇,恭敬的站在門外。
“不要走神,待會兒還要進去伺候。”
“是。”
門前的院落,輕風吹動,一樹摵摵,樹葉飛旋,灑落而下。
溫泉池內還是依舊煦暖,霧氣蒸騰。
身旁的侍從一一退下,白玉鉤下鬆散的簾帳垂落,映的一室萬般旖旎。
靜晨顫抖著走上前,看著那背身,心頭便起涼意。趙羽成聽聲依舊閉著雙眸,滴滴答答的水聲回蕩,除此,靜謐之極。
許久,靜晨終是按捺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小聲的抽泣。
趙羽成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想好了麼,是去玫瑰苑做肥,還是去做官妓?”
抽泣聲漸大,靜晨的玉鐲磕在地上,清脆作響,“奴婢……奴婢全聽王爺的……”
他不由的向下滑著身子,炙熱的泉水沒過脖頸,“看來,那一夜長見識了,你給本王記著,這裡是四邑城,你是死是活隻消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