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寧長公主的哭訴,被噎回喉間。
她臉色鐵青。
梅修儀目不斜視,蓮步進殿,腰背豎挺地屈膝,好像筆直的蠟台,“臣妾叩見陛下,叩見皇後娘娘,叩見洪妃娘娘,叩見長公主殿下……”
“諸位娘娘萬福金安。”
後宮出了大事,眾位娘娘都來了,隻是元昭帝太嚇人,她們不敢言語罷了。
“平身。”元昭帝出聲。
表情淡漠。
梅修儀卻是眉眼含春,又兼兩分大義凜然,飄然起身。
“一旁坐下吧!”長孫皇後輕聲,旋即,就迫不及待的道:“梅修儀,長公主和兩位傅夫人之事,你應該知道了,此事,我和陛下都明白,是你們傅家受了委屈。”
“唉,可憐兩位傅夫人,被打成那個樣子。”
她挑撥著,心中期盼梅修儀趕緊鬨起來,最好跟端寧長公主針鋒相對,不依不饒,她才好居中調和,賺上人情。
“你們真是受苦了,陛下和我,必然會秉公處置,不會偏袒……”
她說著,話音未落,梅修儀突然仰頭,眉目清冷,超脫凡俗地道:“娘娘此言差矣,臣妾不曾對長公主有甚怨言。”
“嗯?”長孫皇後一怔。
殿內,眾多嬪妃,包括端寧長公主和桑修容,也投來疑惑目光。
元昭帝劍眉高挑,語氣莫名,“梅修儀,你此言何意?”
“陛下,娘娘,古事有雲:家和萬事興,臣妾的祖母和母親,雖然無辜遭受摑刑,但是,施刑者卻是長公主殿下。”
梅修儀淡聲,通身母儀之德,“桑修容和臣妾同為陛下妃嬪,臣妾又長她兩歲,理應大度雍容,寬以待她。”
“長公主是陛下的親姑姑,也是臣妾的姑姑,臣妾身為晚輩,長輩犯了糊塗,怎能要求嚴懲?”
“心胸未免太狹窄了些。”
她的目光,淡雅如菊的掃向長孫皇後,內裡顯出兩分遺憾來。
後宮之主,理應體恤宗室,管理後宮,輔佐陛下,而娘娘……
著實有些不稱職了。
長孫皇後瞠目結舌。
嬪妃們鴉雀無聲。
元昭帝緩緩勾起嘴角,“那,梅修儀,依你之意,此事應當如何處置?”
“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便是!”梅修儀淡聲,“也無須懲罰,長公主帝女之尊,尊貴聰慧,稍一點拔,自會反省。”
“挨打的是你祖母和你母親,你就替她們‘化了’了?”長孫皇後氣得眼眶通紅,“她們能願意?”
“古語有雲:惟寬可以容人,惟厚可以載物,臣妾的祖母和母親,自然會明白這個道理,若不明白,臣妾也會細細地跟她們解釋,教她們氣量莫要狹窄,心胸應該廣闊!”
梅修容斷然。
她的所作所為,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不為半點私利,滿心皆是陛下。
她無愧於心。
內殿之中,得到女官稟告,知道梅修儀覲見,匆匆趕來的傅家婆媳,徹底驚呆了。
傅夫人臉頰青紫,脹得像饅頭。
傅老太太布巾包頭,臉上抹著傷藥。
婆媳兩個互相攙扶,形容可憐。
“梅,梅……”傅老太太顫聲,眼角含淚,“梅修儀娘娘,我和你母親無端被羞辱,你,你來替長公主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