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迷迷糊糊中聽到流水滴答的聲音,艱難的睜開千斤重的眼皮子。
醒來,對上了一雙圓圓的眼睛。
那雙眼睛充斥著擔憂。
是懷喜,此刻她手握著帕巾,輕柔的沾著水,給她清洗身子。
視線清晰後,她才發現自己坐在盛滿棕色藥汁的浴桶裡。
中藥的味道濃烈刺鼻,令她作嘔,捂著胸口想要吐,懷喜焦急的伸手去接。
自從醒來就沒吃過東西,自是什麼也吐不出來。
嘔累了,沈清棠靠在桶壁上喘息。
“夫人,你沒事吧?”
沈清棠紅著眼尾,疲憊的搖搖頭。
“這是照著張大夫開的藥浴方子配的,能舒緩夫人身體的不適。”
這藥浴還是有起效的,沈清棠泡完之後,頭腦逐漸清明了許多。
懷喜服侍她換好衣服。
待坐在榻上時,沈清棠握住了懷喜正幫她擦頭發的手。
“懷喜,這兩年,我過得怎麼樣?”
方才坐在桶裡冥想的時候,總結了李長策的那些回答。
幾乎每一句都是在說她那兩年是愛他的,並且願意為了他刺字,留下他的印記。
甚至從閣樓上摔了下來,也是因為太想念他了,才去追的。
說得好像她很黏他。
她心中還是不太信。
懷喜抿了抿嘴唇,手緊緊捏住帕巾,神色複雜,似乎有什麼東西粘住了嘴皮子,半天啊不出一個字。
“夫人……”
門口忽然傳來腳步聲,正好打斷了她的話。
迎春帶著兩個丫鬟端著案板上的衣服、香薰進門,目光正好跟懷喜對上。
懷喜收起痛色,聲音帶了絲微不可查的顫抖,“夫人這兩年一直有侯爺照顧,自然是過得極好的。”
沈清棠懷疑的神色漸漸淡去,似乎是真的信了。
懷喜從小就跟在她身邊,她待她情同姐妹,同吃同住。
她的心事向來藏不住,隻稍一點苗頭,她便會跟懷喜傾訴。
懷喜都如此篤定,她倒也漸漸鬆了些防備之心。
“夫人,侯爺知道你方才醒來,定是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邀您去前廳用膳呢。”
迎春說著,命身後的兩個丫鬟將東西放下。
沈清棠摸了摸早就乾癟的肚子,應景的發出一聲咕嚕響。
是了,她病得竟然感覺不到餓了。
原本她不想再見李長策,可方才得到懷喜的答案,頓時有些動搖。
吃頓飯,應該沒事吧?
最終沈清棠還是點了點頭,很乖順的由著迎春服侍她換上衣服。
沈清棠到前廳的時候,屋內燈火通明,八仙桌上早已經擺好了飯菜,卻沒見到李長策的身影。
迎春服侍她坐下,盛了碗湯擺在她麵前,輕聲道,“侯爺一會就來,夫人先喝點湯暖暖胃吧。”
沈清棠點點頭,她不在意李長策是否來,不來是最好的。
桌上擺了醋魚、東坡肉、荷葉粉蒸肉、絲瓜鹵蒸黃魚……
好餓好餓,她到底多少天沒吃東西了?
自顧自的夾了塊粉蒸肉放進嘴裡,荷葉的清香混著肉的味道,簡直要叫她上天。
連續吃了幾口,正當沈清棠覺得自己要活過來了似時。
她餘光一瞥,一個黑影立在門口一動不動的望著她,未來得及下肚的湯嗆進了氣管裡。
沈清棠猛烈的咳嗽起來,很快她本就蒼白的臉被嗆成了紫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