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執,如果你看到這封信,請一定要給我回複,讓我知道你現在安全。”
江執被拉到特訓學校的日子,暗無天光,唯一讓他活下去的理由,好像隻有她。
一開始他還掙紮,特訓學校的畜生見他抗打,有傲氣,死活不服,就把他扒光衣服,扔到禁閉室關了七天。
他們每天隻給他一碗餿飯,一桶臟水讓他喝,吃喝拉撒全在一間沒有窗戶的小房間裡。
那時候是酷暑天,屋裡悶熱潮濕,蚊蟲叮咬著他,夜不能寐。他五天瘦了十五斤,虛弱的要昏倒,頭劇烈的疼痛,身體上有蚊蟲爬。他幾乎絕望,一頭撞在牆上,想著死在這算了。
血淚模糊著眼,外麵的人好像習慣了這樣的場麵,幾個人把他拖到醫務室搶救。冰冷的機械聲貫穿全身,他半夢半醒地躺在冰冷的台子上,幾乎要永遠睡過去。
江執覺得自己累了。
他十二歲跟著江安來到隴縣,江國立不喜歡他經常打罵他,他不明白為什麼江安從來不會護著他。
他身上經常有淤青,江安也從來不過問,隻是稍微數落江國立幾句。小小的江執經常一個人窩在牆角抱著一小碗剩飯邊哭邊趕緊吃。
後來江國立也經常挑江安的毛病。
13,14歲的記憶裡全是江國立喝醉了酒,故意借著酒勁惡狠狠地打江安。江執看見江安被死死掐住脖子按在地上,他上去救她,被江國立兩腳踹開。他太小了力量太弱,根本攔不住江國立。
從那天開始,江執開始鍛煉,街上的人見到他也總是冷嘲熱諷,那些看似純良小孩一個個說著最惡毒的話,罵他是雜種,說江安出軌。
他跟他們拚了命的打,打到他們閉嘴。家長找上門來,多數時候都見不到江國立的身影,如果江國立在家就會再暴打他一頓。他打架打得越來越多,性子也越來冷漠,戾氣十足,街上的人都避之不及。
15歲的時候,江安給他做了一頓好吃的,有糖醋魚,紅燒排骨,清炒時蔬,他高興地吃著,沒察覺到江安眼裡的不舍跟傷心。江安叮囑他要好好上學,隻會打打殺殺根本保護不了自己,要靠知識,考出去,他連聲答應,還沒放在心上。
後來在學校,老師突然在籃球場上喊他,麵露難色地讓他趕緊回家一趟。
江安死了,在湖裡溺水死了。
江執想,或許那天他就該跟著江安一起到湖裡溺死。
剛才還氣定神閒的教練怕再鬨出人命來,焦急地吼著要把江執搶救回來。
江執跟換了個人一樣,開始惡補以前落下的功課,他很聰明,又刻苦,考到了最好的高中。
江國立在外麵掙了錢,但是一分也不給江執,他也不想拿爛人的錢。正規的地方不收未成年工人,他就趁暑假到遊戲廳打工,教人打台球,去學手機維修,倒賣二手機。
很多人看不慣他一個小屁孩能掙到錢,把他堵在巷子口打,學校的老師也冷眼待他,同學們也不跟他有交集。
意識越來越淡,腦海裡突然閃出那一天。
那天江執拿了工錢回家,沒想到江國立也突然回來了。他冷眉橫眼地盯著江國立,江國立伸手就來推他,被江執推了回去。
眼見著江執不再害怕他,不會再嚇得哭,他氣急敗壞開始罵罵咧咧,罵江執,罵死了的江安,江國立掏出電棍來把江執電暈,把他捆起來,吆喝著打他。
他心裡壓著不滿,看著那群隻會看熱鬨的蠢貨,他的手伸手去握住兜裡的尖刀,正準備掙脫。
突然撞上了一雙清澈的眼睛,裡麵透著驚恐和擔心。
她瘦瘦小小的卻敢舉著手機,大聲喊著江國立,讓他住手。
在他人生的前十八年,第一個站在他麵前要護著他的人,居然是個素未相識的小姑娘。
他的心抽痛,眼底劃過淚光,把刀放下了。
他感激她,如果沒有她出現,他會背上人命,進監獄,吃牢飯,一輩子毀在那。
江執顫抖著手打開第二封信,字跡越來越潦草,好像寫信的人在趕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