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她好幾次都後悔當初以貌取人,匆匆地結了婚。
嫁到這家裡,跟守寡似的,自己一個人拉扯孩子。
公婆嫌棄她生的是女兒,各種不喜。
哥嫂性子強,總打著壓著她,日子著實不好過。
剛剛,在無比的難堪當中,她的後悔到達了頂峰。
還好,是個誤會。
不過,霍南勳那沉重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很快,她的預感成真,霍南勳帶著那女人和孩子跟唐嬸子進屋以後,沒多大會,屋裡傳來唐嬸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我的磊子!我的兒啊!”
眾人沒看成熱鬨,都有些掃興,本來都要散了,被這突如其來的哭喊聲嚇了一跳,都聚過去問怎麼回事。
夏紅纓也過去了,一眼看到剛剛霍南勳拎進去的包被打開,衣服裡頭,竟然藏著個骨灰盒!
原來,霍磊竟犧牲了。
某山區發大水,部隊過去救災,霍磊不幸遇難,成了烈士。
遺孀盧清悠毅然決然地來到他老家,替霍磊照顧寡母。
“媽!您還有我,還有小光。”盧清悠握著唐嬸子的手,哭著說,“以後,就由我來照顧您,給您養老!”
唐嬸子哭得死去活來,聞者無不落淚。
夏紅纓也淚濕衣襟,不由對盧清悠心生敬意,另眼相看。
一個城裡姑娘,能主動來鄉下照顧婆母,實屬不易。
大家都在七嘴八舌追問霍磊是怎麼出事的,夏紅纓挽起袖子,幫唐嬸子拾掇屋子。
她平時經常幫唐嬸子乾些挑水挑糞的重活,唐嬸子有個頭疼腦熱也是她在照顧,所以她對唐嬸子屋裡很熟悉。
老人家屋裡,一般都不如年輕人屋裡乾淨清爽,夏紅纓擔心盧清悠會嫌棄,於是幫忙打掃收拾了一番。
收拾乾淨了,她看到那小男孩趴在桌子上睡覺,過去跟盧清悠說:“弟妹,你遠道而來,路上辛苦了,孩子也乏了,先進屋去安頓一下吧。”
盧清悠剛剛就注意到她在打掃,滿眼感激地問:“嫂子怎麼稱呼?”
夏紅纓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霍南勳一眼,說:“我是霍南勳媳婦兒,我叫夏紅纓,就住在你們隔壁,以後有什麼事兒,隨時喊我。”
在那一刻,不知是不是錯覺,夏紅纓在盧清悠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排斥和敵意。
但隻有一瞬間,盧清悠轉頭看了眼趴桌上睡著了的兒子,沒跟夏紅纓說話,而是過去問霍南勳:“勳哥,小光從來沒走過這麼遠的路,應該是累壞了,能不能麻煩你,先幫他找個地方睡會?”
唐嬸子這會在大家的勸解下也漸漸止了哭,滿眼悲戚,神色有些木然。
霍南勳過去輕聲問:“嬸,讓弟妹和小光住磊子以前的屋吧?”
唐嬸子抬眼,看到趴在桌子上睡覺的霍小光,又開始哭起來,邊哭邊點頭。
霍南勳歎了口氣,動作熟練地將霍小光抱起來,帶著他們母子去了霍磊的房間。
然後,他又出去把剛剛那兩個大帆布包的其中一包拎了進去,跟盧清悠說:“你們先休息一會,等會飯好了,先去我家湊合一頓。”
盧清悠望著他:“麻煩你了勳哥。”
霍南勳:“跟我客氣什麼?”
兩人說話的語氣,有種老熟人之間的隨意,夏紅纓在外頭不動聲色地聽著,突然覺得,自己跟霍南勳之間,其實隻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