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勳洗了澡,又自己動手洗衣服。
燕燕蹲在他對麵,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燕燕在看什麼?”霍南勳大約是喜歡燕燕的,跟她說話的時候,眼神專注,有種隱隱的寵溺感。
燕燕:“看爸爸。”
霍南勳:“喜歡爸爸嗎?”
燕燕摸著小兜兜裡的奶糖,說:“喜歡。”
霍南勳:“燕燕會洗衣服嗎?”
“會。”燕燕認真地說:“我會洗小手絹。”
這認真的小模樣,有種聰慧深藏的感覺。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霍南勳笑了一下,說:“燕燕很勤快。”
燕燕又咧嘴衝他笑,還幫他遞肥皂,倒水,像隻勤勞的小蜜蜂。
夏紅纓想,果然是血濃於水,父女天性。
燕燕並不容易跟人親近。
即便是她爺爺奶奶、大伯大媽,她也並不親近他們。
她隻黏夏紅纓和她小姑霍曉婷。
但爸爸才回家一個鐘頭,她已經成了霍南勳的小尾巴……
……
夏紅纓重新做了一鍋飯,洗了塊臘肉,做了豆豉炒肉,蒸了雞蛋,切了一盤臘腸,又燒了個茄子,煮了絲瓜湯,和原本那一大碗四季豆一起放在桌子上。
霍南勳和燕燕一起去院壩裡頭晾衣服去了,夏紅纓去隔壁喊人來吃飯。
唐嬸子還在哭。
孤孤單單一個人坐在堂屋,手裡拿著霍磊的照片,流著眼淚喃喃自語,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夏紅纓見過霍磊兩次,一次是結婚那年。
那年他跟霍南勳一起休的探親假回來。
幾個鬨洞房的,就他鬨得最凶。
再一次,是兩年前,他回來探親,還幫霍南勳捎了二百塊錢,偷偷給了她。
那是個長得高高大大很精神的小夥子,年紀輕輕就沒了,丟下孤兒寡母的,實在是太可憐了。
她喊唐嬸子去她家吃飯,又去敲盧清悠的房門,說:“弟妹,我做了飯,去我家湊合吃點吧。”
門開了,盧清悠先是往夏紅纓身後看了一眼,眼裡有明顯的失望。
然後勉強回應了一句“麻煩你了”,就去叫醒了孩子牽著孩子出來,衝她客氣而疏離地笑了笑,問:“勳哥呢?”
之前的敵意,現在的失望,夏紅纓心裡有些不舒服。
或許是初來乍到不適應?
這霍家院子都是同宗,往上數幾代都是同一個祖宗。霍磊和霍南勳又是一塊長大的發小,還有一塊當兵的情誼,於情於理,她都該幫著照顧霍磊的遺孀和孩子。
於是夏紅纓撇去那絲不快,衝她露出個親切的笑容,說:“他在院壩裡晾衣服呢!這會該晾好了,我們走吧!”
她扶著唐嬸子,領著盧清悠母子去了自己家。
入伏後的正午,屋裡熱得像蒸籠。
夏紅纓把矮桌擺在後頭小院子裡,有竹林遮陰,又有微風,比屋裡涼快舒服許多。
“快坐吧!家常便飯,彆嫌棄。”盛好飯,夏紅纓熱情招呼他們入座。
“嫂子,今天真是麻煩你了!”盧清悠幫她端飯,送到唐嬸子和霍南勳麵前。
“遠親不如近鄰。我們兩家就隔了一道牆,互相幫忙本就是應該的!”夏紅纓說,“弟妹彆跟我們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