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院外一前一後響起腳步聲,薑黎忙拿起銅鏡確認了一番自己的臉色,這才輕手輕腳的上了床。
隨著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南星的聲音也隨之在房間內響起:“娘子,你方才不是還念著侯爺嗎?奴婢給你把侯爺請來了。”
屋內充斥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蕭伯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屋內並未點燈,借著月光,他看向躺在床上的薑黎。
從前無論他回府多晚,薑黎的院中總亮著一盞燈等著他。
那時候的她,眼裡是有光的。
可現在,她慘白著一張臉,了無生氣地躺在床上。
蕭伯元心念微動,緩步行至床邊坐下。
“皖寧,南星說你念著本侯,本侯來看你了。”他說著,伸手想去撫摸薑黎那蒼白又瘦削的臉頰。
若是從前聽到這樣的話,薑黎怕是會感動得滿地找頭。
但現在,她隻覺得這個人虛偽至極。
尤其是感受到他想伸手撫摸自己的臉,她渾身上下瞬間爬滿了雞皮疙瘩。
不能再裝睡了!不然那臟手就要摸到自己了!
她倏地一下睜開眼睛,一雙無辜的杏眼死死地盯著蕭伯元。
蕭伯元被她這副模樣嚇了一跳。
半晌她才艱難地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中途還故意扯到“傷口”,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
旋即,她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侯爺,當真是你?”
“我……”她掙紮著想要起身。
當然,最後以失敗而告終。
“侯爺,我心口,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今日三妹妹光是讓人取心頭血就足足三次……”薑黎抽噎著,指了指被血跡染紅的心口。
“白大夫說,要取心頭血一年半載方能根治柔妹妹的病,可現在這個情形,我怕是活不到侯爺和柔妹妹成親。”
她暗戳戳掐了自己一下,愣著擠出來兩滴淚,“這段時間,我也想通了很多事,和離,也隻是一時氣話,想讓侯爺回頭看看我。”
“我也不是怕死,我隻是怕我死後,再沒人能給五妹藥引;而且,我的嫁妝,也還沒安排好……”
聽到嫁妝二字,蕭伯元眼睛頓時亮了。
他一把握住薑黎的手,殷切道:“你放心,本侯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本侯這就吩咐下去,讓廚房務必每日給你送補湯。”
“侯爺還說呢!”南星在他身後已然哭出了聲,“自打三娘子接管府中庶務,就斷了我們海棠苑的供給,開始那兩天,奴婢去廚房還能取來些……”
說到這裡,南星哭得宛若淚人兒,話都說不請。
“說!”蕭伯元沒了耐性,他最煩的便是這些個婦人成日裡哭哭啼啼。
“最開始還能取來些殘羹冷炙,這兩日,便是泔水奴婢都不配拿走,日日取血,娘子卻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更彆說補身子了……”
南星抽抽搭搭地道,說完又小聲嘟囔了一句:“半個多月前,娘子給老夫人送了三根百年人參,那是娘子好不容易才尋來的,現在再想尋難上加難,若是能拿回來給娘子補身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