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期盼，也沒了奢望，他漸漸的將心神收回，目光也緩緩收攏。
將腦海裡的思路理清，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才道。
“第二件事……”
他遲疑了下，然後抬頭，看向慕翔晨。
“爸！”
一聲爸，讓對這個兒子厭惡至極的慕翔晨不由一怔。
這是三歲以後，慕玄森第一次叫他爸。
這聲爸，他雖然根本不期待，甚至不稀罕。
但對於一個，他親自接回家，而且試圖討好，都沒有對他表示出一絲親近，更沒喊過一聲爸的慕玄森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個質的突破。
難道他……想通了？
這個念頭在慕翔晨的心裡隻閃了一下，便被他否定了。
他那麼頑固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想通？！
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他恐怕是恨自己都來不及……
於是，剛剛軟下來的心，瞬間便消失不見了。
他冷冷的掃了眼那個大逆不道的不孝子，冷哼一聲，彆說是回應了，簡直是連一眼都懶得看。
慕玄森也不在乎，他淺淺一笑，好脾氣的又喊了一聲。
“爸！”
剛喊出來，他便忍不住“噗”的一聲吐了一地的鮮血。
慕夫人頓時心疼的抱住他。
“森兒……”
她緊緊的抱著不停往外湧血的兒子，抬頭看向麵色冰冷的慕翔晨，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老公，森兒他快不行了！”
“快，快送醫院啊！”
慕翔晨冷冷的看了眼早已不成人形，四周全是鮮血的慕玄森，眉頭緊皺了下，竟沒有絲毫要動的意思。
慕夫人見狀，失望的哭了起來。
“你怎麼那麼狠心啊？！”
“不管怎麼樣，他也是你的兒子！”
“他和禮兒一樣，都是我們的孩子啊！”
聽見頭頂傳來的哭聲，慕玄森欣慰的笑了下。
他輕輕的握住慕夫人抱著他的手，微微的笑了下。
“媽……”
聽到這個聲音，慕夫人驚了下。
從他三歲離家，便再也沒有喊過她一聲媽。
哪怕是接他回來，哪怕是她把他當禮兒一樣對待。
此刻，聽到那一聲媽，看著他和慕玄禮一樣的麵容，慕夫人突然痛哭出聲。
她緊緊的抱著慕玄森，哭成了淚人。
“森兒……”
“禮兒……”
“媽媽好後悔！好後悔呀！”
“當初為什麼要把你們分開，為什麼要把你送走？！”
“媽媽錯了，媽媽不該聽那些人的話，不該這麼對你！”
“森兒，對不起，媽媽錯了，媽媽錯了……”
聽到親生母親的哭聲和懺悔，慕玄森心裡的憎恨竟漸漸的消散了。
這輩子，能聽到她這句話，也算是值了！
但他還有另一件事沒有做，所以他不能死。
慕玄森提著最後一口氣，抬頭看向站的遠遠的，雖然還有一絲厭棄，但目光卻柔了很多的慕翔晨。
“爸……”
“你可以……抱抱我嗎？”
他請求的看著他，腥紅的雙眼裡蘊含著淚光。
慕翔晨看著他，腦海裡不自覺的浮現出慕玄禮的神情來。
想起兒子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他的內心一陣翻湧，忍不住紅了眼睛。
“我三歲離開家，從來不知道被父母擁抱是什麼滋味。”
“我馬上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