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崇沒什麼反應,梁聽雪兀自開口。
“再給我半年時間,我同意離婚。”
她想好了,這半年努力些,夠她攢足帶父親和弟弟出國的錢。
去蘇燦找不到的地方開始新生活,到時候,也不再需要仰仗秦家的庇護。
她補充,“當然,這半年,沒什麼事我也不會打擾你。我可以先搬出去,不會影響你和黎歲的。”
男人始終沒什麼反應。
半晌才回過頭來看她,眼神涼浸浸的,莫名讓人害怕。
“既然還要半年,你現在跟我說這個乾嘛?”秦崇眉目陰沉,仿佛聽她講了個笑話。
她甚至來不及反應,隻見男人的薄唇再次啟合。
“除非你明天就能離婚再來找我。否則不需要給我開這種空頭支票。你在我這兒沒有任何信譽可言。”
梁聽雪的眼神暗了暗,她還以為由她主動提,可以在兩人之間留下一絲情分。
原來他一天都等不及了,等不及要牽起黎歲的手,要奔赴他們的年年歲歲。
垂睫,“我儘快。”
秦崇冷嗤了一聲,“找到下家了?”
下家?
她馬上想到是吳聿告狀來了。畢竟今天下他的麵子有點狠,他肯定要在秦崇麵前說。
“知道那是誰嗎?”秦崇問。
梁聽雪本來也沒有什麼找下家的心思,便實話實說,“不是什麼下家,隻是我的客戶。”
秦崇並不關心她在說什麼,冷冷地發號施令。
“換一個。”
“什麼?”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要找下家我沒意見。但是你今天見的那個人不可以。”
梁聽雪一怔,心堵得慌。
她以為當了他一年的妻子,發生過那樣的關係,最起碼秦崇對她多少有些占有欲。
可他輕而易舉就能說出“找下家我沒意見”這樣的話。
可見她在他的心裡,果真是一點情誼都不剩。
她突然覺得很疲憊,疲憊到不想說話,沒回好,也沒回不好。
“梁聽雪,你在聽嗎?”
她從鼻腔裡敷衍嗯了一聲,“知道了。”
默默回了自己的房間。
……
翌日站在方洲集團門口,梁聽雪才明白了那一句“換一個”是什麼意思。
她猶疑地睨向一旁鎮定自若的Lukas,“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談判對象是方洲集團?”
Lukas挑眉,“你隻是個翻譯,還要審核我的談判對象嗎?”
梁聽雪惴惴不安,秦崇畢生最痛恨的就是向敵軍投誠的員工。
曾經有技術團隊從方洲集團跳槽到友商,秦崇在全行業封殺了那個團隊。
她現在要站在他的對立麵給Lukas爭取權益,在秦崇看來,或許就跟叛徒無異。
但轉念一想她不過是一個翻譯,能起多大作用,而且報酬可觀,她沒理由拒絕。
一咬牙,她就跟Lukas一起進了方洲集團大門,她心裡暗自祈禱,這一場會晤的主導不是秦崇。
但怕什麼來什麼。
在進入會議室之前,他就隱約感覺到了一雙冰似黑沉的眸子朝她望過來。
不是秦崇還能有誰?
她微微有些發怵,而前頭的Lukas已經開始了他德國人設,開口問候了一句,等著她翻譯。
她立刻回神,走到Lukas身側,“秦總您好,Lukas先生向您問侯,初次見麵。幸會。我是Lukas先生的翻譯梁聽雪,希望今天與您有愉快的交流。”
梁聽雪今天穿了闊版黑色西裝,搭配一條棕色緞麵包裙,頭發乾練地盤起,兩頰碎發隨風搖曳,唇色是偏棕調的正紅色,很職業,也很明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