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歲就天天在她家裡打轉,還愛說“替聽雪照顧梁教授和師母”的話,沒點邊界感,叫人不舒服。
但梁教授就吃她殷勤的這套。
現在,顯然,秦崇也吃這套。
梁聽雪不想和她多糾纏,撇下一句沒關係就要進包廂,可是手卻被黎歲捏住。
“聽雪,跟阿崇在一起這一年很辛苦吧?”
“被一個不愛你的男人無時無刻嫌棄著,你不難受嗎?”
被不愛她的男人無時無刻嫌棄。
一年了,梁聽雪當然清楚那是一種怎樣難堪又無力的滋味。
可她真心不想在生日夜與人起爭執,更不想在黎歲麵前暴露自己的窘迫處境。
梁聽雪平靜道,“黎歲,今天是我生日。我不想跟你吵。麻煩你也彆來惹我。”
黎歲不依不饒,“可我就是喜歡惹你呀,你能怎麼辦?”
黎歲握著她的手越發下狠厲,晃顫得厲害,一抹陰騭的笑容在她臉上怪異地綻開。
“你怎麼了?你不舒服嗎?”梁聽雪意識到她的情況不太對勁,好像處於異常激動的狀態。
黎歲臉色倏然一變,大聲又突兀地尖叫起來,“聽雪,我沒有要跟你搶阿崇,你為什麼要害我?”
梁聽雪倒吸了一口冷氣,渾身汗毛豎起,“黎歲你胡說什麼?我怎麼你了?”
“救命啊!”她抓著梁聽雪的手步步往後撤,力氣大得嚇人。
梁聽雪完全掙紮不出來,在她看到一眼望不到儘頭的玻璃階梯時,突然意識到黎歲想做什麼,心中警鈴大響。
梁聽雪連忙往反方向用力拉她,一邊好聲相勸,“黎歲,秦崇喜歡你,隻喜歡你一個人,你還有什麼想不開?彆做傻事啊!”
黎歲臉上突然猙獰,低聲,“不夠,喜歡怎麼夠?我要阿崇永遠恨你…”
混亂中,梁聽雪上臂一陣強烈刺痛感,像是被什麼尖銳物體劃過,疼得她眼淚都出來了。
但她仍然緊緊抓著黎歲的手,“隻是為了陷害我,你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嗎?你真的不要命了嗎?”
黎歲笑得淒涼,“當年我走,阿崇一直以為是你乾的吧?是不是很後悔幫我買了那張飛機票?恨我吧?推我下去啊?推了我,就沒有人阻擋你跟阿崇了!”
梁聽雪指尖用力地深陷,從上臂往下流的血滴滴答答流到黎歲身上,“我鬆手,然後被你繼續誣陷嗎?”
霎時間,黎歲淒厲地慘叫一聲,旋即是布料撕裂的聲音,和黎歲從階梯一路翻滾著墜落的觸目驚心。
“不要——”
……
偌大頂樓,小提琴手被男人喊了停,音樂戛然而止,空氣陷入一片冷沉。
秦公子渾身氣壓極低,手指不耐地敲在桌上,深一下淺一下,頂樓服務生個個緊張得大氣不敢出。
手機界麵亮著,顯示正在通話中,通話對象是國內知名心理學博士汪臨肅。
“她以為我是秦崢的時候,我非得配合她?你就沒有彆的喚醒記憶的方法?那我雇你做什麼?”
秦公子倦懶嗓音夾雜著冷峭,戾氣隔著電話都能感覺得到,汪博士感覺他下一句就該罵自己是廢物。
汪博士惶惶道,“秦總,您能配合黎小姐做記憶複蘇,是最佳的治療方案,記憶治療和其他病的治療並不一樣……”
秦崇舌尖頂向臉頰一側,不耐更顯,“她要是一直記不起來,我天天就得陪她演戲?”
三五天配合也就算了。
一直拿他當秦崢,像什麼話。
對麵的汪博士咽了咽口水,“下一階段會進行乾預治療,見效快,不過這對於經曆過應激障礙的黎小姐來說,比較殘忍,需要病人有積極配合的意願……”
沒等聽完汪博士的話,男人的餘光隻覺一抹火紅朝下跌落,將他的目光無意識地吸引過去。
他抬眸三分,腦子嗡地一聲,猛地立起身。
……
梁聽雪突然一陣窒息,耳鳴失聲,短暫地暈眩。
手裡還有半截黎歲身上禮服的布料。
她是真瘋了嗎!?
什麼仇有?必要她壓上自己性命?!
秦崇趕到時,黎歲剛好滾落到長階的半腰平台上,仿佛一具屍體躺在那,毫無生氣。
臉上,身上,全都是血。
秦崇的眼睛一寸寸向上撩。
在看到梁聽雪的瞬間,臉色如同深淵中的寒冰,冷冽刺骨,帶著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怖氣息。
梁聽雪呼吸一滯,忍不住地發著抖,半是癱軟地往下滑走,“秦…秦崇…你聽我……”
“我不是告訴過你,彆招惹她嗎!?”
男人的咆哮如幽冥颶風,把梁聽雪剛剛想好的措辭全都吼亂了。
“我……”
“給老子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