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潘家公社黑得早,寒風淩冽。
林陽和陳大牛全靠一腔熱血強撐,徒步十公裡才回了村。
進村已經天黑。
兩人在村口分開,林陽推著獨輪車就進了院子。
上房一盞昏黃的燈,將兩個人的影子投射在窗戶上,還有肉香充斥著院子,讓林陽的肚子都咕咕叫。
“小山,聽動靜是你弟弟回來了。”
屋子裡的張桂英聽著開門的動靜,連忙掀開門簾。
正端著碗吃著肉餃子的林山,撂下碗筷,拄著拐杖出了門:“小陽,你可算是回來了,娘和我擔心了一晚上。”
“哥,公社牛圈的牆修好了?”
林山,三十歲,比他大六歲。
濃眉大眼長得很俊,就是因為這條腿和家庭條件不好,老光棍了還沒女同誌家看上。
但乾活是把好手。
要不是腿限製了發揮,年年公社從各個生產隊評勞模和標兵,肯定能選上。
到那時。
一個標兵勞模家庭,媒人指不定就能把門檻給踩爛了。
“修好了。”
林山拍著林陽的後背,一家三口進了門:“我聽娘說你把馬小花給拒了,還進山打獵搞了野豬和兩頭羊,今兒進城賣了,你小子啥時候轉性子了。”
“哥,家裡總不能讓你一個人扛著。”
“為了馬小花一個女人,讓咱娘跟著受氣,借錢,傾家蕩產的。連你都為了多賺幾個工分,去公社修牛圈。”
林陽主動給林山遞了根煙。
“你小子,開竅了!”
“剛才娘說的時候我還不信呢。”
正所謂長兄如父,兩人的父親死得早。
林山看著林陽轉了性子,說話做事都沒了之前的窩囊勁,打心眼裡高興,這煙雖然劣質,但抽著也香。
“小楊還沒吃吧,趕緊吃飯,看你凍得耳朵都紅了。”
張桂英還不急關心林山今天進城賣山貨,她隻心疼自己的兒子,這大冷的天凍得臉頰通紅,身上一股子冷氣。
“哥,餃子和紅燒肉香不香?”
哥倆圍著爐子坐下,林陽才笑道。
前世沒享受過親情。
這一世開局雖然家庭經濟糟糕,但有娘和哥哥關心著,林陽這一口一個的哥喊得心裡也暖洋洋的,充滿了力量。
“香!”
“要不是哥這條腿拖了後腿,你也不至於重操咱們爺爺的老本行,大冷的天進山打獵。”
“要不……聽娘的,我明天去找隊長說說,再給馬大哈道個歉,把會計這營生給你攔下來。你進山打獵賺不賺錢我不知道,但真要是出了事,你讓我和娘咋過?”
林山給林陽的碗子夾了好幾個餃子,說道。
“你哥說得對。”
“能在生產隊當個會計,你找個對象也容易。咱們村生產隊去年來的那個劉知青我看就挺好的,就是家庭成分有點問題,不過咱們也彆挑了。”
張桂英一邊下餃子一邊說道。
林陽一聽,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了劉知青的麵相。
劉青青。
二十歲出頭,雙馬尾,大眼睛,皮膚以前很白,但下鄉這兩年受了不少苦,皮膚有點糙。
她爹被批鬥了,現在還沒正名。
所以在潘家公社這麼多生產隊的下鄉知青中,劉青青算是比較苦的。
但人挺好。
“娘,哥,你們就把心放在肚子裡。”
“當會計能打獵賺錢?”
林陽說著,從內襯口袋裡摸出了一摞零錢放在了桌子上。
“小陽,你哪來這麼多錢?”
看著一桌子的錢,張桂英嚇得臉都白了:“投機倒把的營生咱們可不乾啊,娘就是去借錢,也不能讓你們乾違法的事情。”
“娘,哥,這是我今天買山貨的錢。”
“7毛錢一斤,一共56塊錢,我給了陳大牛6塊,剩下的五十塊錢夠還趙二喜的錢了。”
林陽說著,到自己屋裡的褥子下麵又拿了66塊到了上房:“還有這錢,是昨天晚上我去馬大哈家裡討來的,彩禮錢,一部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