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瑤的問題得不到答案。
霍七公子的死亡時間還可以了解到確切日期。可丹霞觀老道士僻處山間,道觀香火又稀少,時間又如此久遠,老道士身邊啥時候出現的道童壓根就沒人能說得分明。
彆說明確時間了,就連到底是不是殘疾也沒人說得清。
誰會記得十年前的無關緊要的人呢……
不過陸行舟夏州口音、手頭有丹霞觀地契、還能煉丹,他多半就是當初那個道童。如果他同時還是霍七公子,那就連霍家凶案都差不多可以宣告破案了,盛元瑤幾乎可以腦補出一幕完整的恩怨情仇。
遺憾的是,道童和霍七公子之間找不到明確關聯,破案不能憑臆測。
年齡上,陸行舟和霍七公子也有些差異,霍七公子如果活著,今年該是十八,陸行舟十九了——他能去換地契,身份路引都是很正規的,當然也不能排除作假,可這很難取證。關鍵的是,盛元瑤認識霍家許多人,陸行舟和他們長得並不像。
盛元瑤調查問詢折騰了好幾天,進展僅此而已。
總之從麵上的證據看,陸行舟確實和霍家凶案沒有半點關係。
她有些疲憊地站起身來,直接出了鎮魔司,一路往霍宅方向而去。據下屬報告,這些天陸行舟一直在那邊的丹霞幫舊址搞修繕,她覺得必須去見一次陸行舟,有大把東西想問。
結果沒走出兩條街,就看到街角的一家雜貨鋪門口坐著個胖臉小道童。
小道童籠手窩在那兒,眼睛上架著兩片黑色鏡片,快把臉都擋了小半,邊上挑著一杆小幡,上書“測字問卦”。
彆說問卦了,單看這副場麵都能讓人笑出聲來。
盛元瑤悶了幾天的心情忽然就變好了許多,笑吟吟地踱了過去,蹲在小道童麵前:“喂,你怎麼一個人在這?”
小道童伸出食指,把黑色鏡片往下壓了點,眼睛從鏡片上麵瞄了盛元瑤一眼:“漂亮姐姐,是你啊,算卦嗎?”
盛元瑤笑道:“說來我還沒問過你的名字,你叫什麼?”
“我叫阿糯,糯米的糯。”
“你看著道童打扮,不該用道號嗎?”
“阿糯就是我的道號啊,我的大名叫糯米團子,姓陸!”
盛元瑤差點笑出聲來,她現在最大的衝動是去揉這小娃娃的臉,可惜大家關係沒到那份上,她還得保持個鎮魔司統領的格調……
見她那樣,阿糯撓頭:“怎麼,阿糯不能做道號嗎?”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嗯……阿糯真人,你師父呢?”
被喊“真人”的阿糯很是高興:“師父在修房子,我出來賺外快。”
盛元瑤頗為無語:“你們剛剛大筆進項,也不窮啊,怎麼感覺一副特彆缺錢的樣子,還需要你這麼個孩子出來貼補家用,陸行舟也不怕出事。”
阿糯叉腰:“阿糯很厲害的,能幫師父很多忙!”
盛元瑤還是笑:“所以你開張過幾次?”
阿糯賠笑道:“隻等有元人。”
“那我是不是你的有緣人?”
阿糯撲閃著大眼睛。
誰知道有緣沒緣,阿糯隻知道元寶的元,這位姐姐肯定有。
盛元瑤笑道:“你一卦多少錢?給我算一卦如何?”
阿糯眼睛立時亮了:“一兩銀子,就一兩!”
一兩銀子很貴的……你說哪來的冤大頭會找這麼個小孩子算卦還出一兩!
但盛元瑤還真摸出了一兩碎銀,笑眯眯道:“算算我的姻緣怎樣?”
與其說是算姻緣,還不如是在逗小孩玩。
果然有元人!阿糯一把搶過銀子,笑嘻嘻道:“姐姐根本就沒打算找姻緣啊。家中長輩倒是挺想催姐姐嫁人的,這也是姐姐遠遁夏州的原因之一。”
盛元瑤的笑容僵在臉上。
她來夏州有多方麵原因,但不可否認,躲避家族催婚說親絕對是其中重要方麵!而這個原因,除了自家人之外,外人根本沒有人知道!
真是算出來的?連字都不測,掌紋也不用看,掐算都不需要,就看麵相看出來的?
有點離譜……
她的神色嚴肅了好幾分:“那之後呢?我的正緣何在?”
阿糯又上下看了盛元瑤好一陣子,墨鏡遮掩下的神色也有了幾分古怪,小胖手困惑地撓了撓頭。
盛元瑤心中居然緊了起來:“如何?”
阿糯尷尬地笑了一下:“姐姐放心,姐姐日後嫁的必是自己心悅之人,就是、就是可能會有幾個姐妹。”
盛元瑤麵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