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商行裡的自家小院,陸行舟靜靜地坐在窗邊發呆。
在丹藥司想到後續修行,心中思緒便紛至遝來。
世上大多數人煉丹,並不是為了治病救人的……幾乎每個丹師煉丹的意義都是煉出讓自己快速突破的丹藥,甚至直接成仙。
雖然吃了直接成仙的丹藥隻存在於傳說裡,但每一個世人都堅信存在。
因此丹師們都不太重視修自身,反正都靠磕丹來提升。絕大部分丹師一天到晚擱那煉丹,修行又是嗑上去的,導致戰鬥力都不咋地,往往需要侍從保護。
表麵上看,陸行舟也是一直都在磕丹,但他與彆的丹師不同,並不是用這種方式提升,隻是為了治病。
苦學煉丹術,本就是為了給自己治病的,他對煉丹本身的興致並不太大。
不把身子調養好,彆指望好好修行。
早些年那真是病弱軍師,坐個輪椅還不夠,成天沒事在那咳嗽,病懨懨的臉色蒼白。經過這麼多年的漫長治理與修行,現在總算是唇紅齒白豐神俊朗,舊疾如今隻剩一點尾巴,也很快就能徹底解決。
他的修行雖不高,卻很紮實,是自己一點一點苦修而成。就算借助外物,那也是借助靈石所布的聚靈陣法,吸收天地靈氣,不靠磕丹。
所以陸行舟真的沒有煉過破境丹。
增長修行的煉氣丹倒是煉過無數,隻是全進了阿糯的肚子裡,那是阿糯的飯。
但是這樣的前提,在下三品練練還可以,一旦想要進入中三品,這斷腿就是橫亙在麵前的最大障礙。達不成天地交會,永遠不可能突破六品。
閻羅殿這些年的積累下來,資源是挺豐富的,高品階的修行法都有,治腿的藥物不可能沒有。但元慕魚願意為他治病提供藥材,願意教他各類技能,願意任他挑選修行法,卻獨獨不肯給他治腿。
“行舟,你是我的軍師,不需要你出去殺人,修行沒有那麼重要……”
“不管我做的是什麼方麵,不管我需不需要多高修行。首先我是一個人……身為一個人,我想站起來。”
“……我讓他們找過了,沒找到所需藥材。”
“難道不是因為他們說,陸行舟心思詭譎,如今殘疾修行低下也就罷了,一旦被他解決了短板,就再不可控?”
“我沒有這麼想過。”
“但你這麼做了。”
“……”
“姐姐,我在你眼中,算是什麼?”
“你的命是我的,如此而已。”
“我十八歲了,已經成人。”
“那又如何?”
“我想要能夠……堂堂正正的……站在你身邊。”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知道。”
“那我明確答複你,再說這種話,你就可以走了——恰好也釋你之疑,我沒想用你的腿把你困在身邊,因為你在不在,沒那麼重要。”
“既然如此……這是我的令牌,便即交卸。往後餘生……閻君保重。”
“你!”
當時她是什麼表情?
已經轉身,再看不見……也沒有意義。
是不是話趕話說到這種份上,也不重要了,她不肯幫忙治腿總歸是事實,沒有人能一直這麼乾等下去。
光陰似箭,一彆經年,她也沒有讓人來尋。想必有沒有陸行舟,對她真的沒有什麼區彆。
畢竟誰離了誰都一樣過……何況她的強大,是陸行舟生平僅見。
所謂軍師……慚愧,確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重要。隻要有元慕魚一個人,閻羅殿就足以讓人聞風喪膽,彆人隻不過錦上添花罷了。
“師父師父,你在想什麼呐?”阿糯的聲音傳來,陸行舟轉頭看去,小丫頭搖晃著小胖手,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從丹藥司回來就發呆,該不會在想魚姐姐了?”
“沒有。”陸行舟板起了臉:“我是在想柳擎蒼會怎麼對付我,八成是找城主去了。徐秉坤要對付沈棠,柳擎蒼要對付我,雙方那叫一個乾柴烈火,朕與先生解戰袍……”
阿糯也不揭穿他,笑嘻嘻道:“可是城主沒辦法公然對付沈棠姐姐呀,派人暗殺有什麼用,不夠給清漓姐姐練劍的。”
“一個城主能對付人的角度多了去了……除非沈棠現在敢和皇家搭上線,否則很難扛一城之主。”
“她不是說肅清內部之後就敢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