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竹眠沒有解開隱身符籙,主要是擔心有修為較高的大能察覺到她的存在,畢竟有的修仙者會將自己的神識覆蓋出去,若是有不對勁的情況,以便第一時間就能發現。
房間裡很安靜,她掀起眼皮,一邊看向對麵呆愣的李小樓,一邊落筆道:“小師妹?”
似乎驚醒了什麼,雙眼泛紅的李小樓忽然哇哇大哭了起來,像個撒嬌耍賴的小孩子一樣,哭得毫無形象,隻想把所有的委屈和欣喜都在此刻宣泄出來。
“嗚哇哇哇我就知道,小師姐你這麼厲害,怎麼可能真的死了!!”
“小師姐,你怎麼才回來啊!我們大家都好想你嗚嗚嗚……!”
還沒等烏竹眠回答,李小樓越說越跑偏,哽咽著追問道:“小師姐,你是變成鬼了嗎?”
“小師姐,你變成鬼了還能吃冰酥酪嗎?”
“小師姐,是要我把冰酥酪燒給你嗎?五碗夠不夠?我多給你燒幾碗吧嗚嗚嗚嗚!你還想吃彆的嗎?我一起給你燒過去!”
烏竹眠:“……”
停一下,請停一下。
本來還很傷感的烏竹眠被整笑了,哭笑不得地落筆。
“不是鬼,是人,今日還吃了你的麻辣兔腿。”
“我也很想你們。”
“若是小師妹你有錢,那給我多來幾碗也可以。”
看著這幾行字,李小樓的腦子卡了一下,連聲音都在顫抖:“麻辣兔腿……麻辣兔腿……小師姐,是你!那是你?”
她用袖子囫圇擦了一把臉,搓得臉頰都有些疼卻並不在意,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迫不及待地追問道:“小師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烏竹眠沒有隱瞞,把自己重生的事情告知了李小樓,寫得是環環相扣,高潮迭起。
這一幕讓李小樓不禁想起了以前聽小師姐講故事的時候,
她俯趴到桌麵上,有些腫的眼睛睜得圓溜溜的,一眨不眨地盯著紙張上的字看,生怕看錯或看少一個字。
李小樓的眉眼無意識地彎了彎,她仿佛又看見了那個眉飛色舞的小師姐,穿著雪青色的羅裙,鬢發間的珠釵似蝴蝶般輕顫,手中長劍如雪後初晴的天光,隱隱泛著金色的花紋。
“真好。”她輕聲喃喃道:“小師姐,你回來了真好。”
話音剛落,李小樓就感覺到有一隻手落在了她的頭上,柔軟、溫熱,還帶著一點安撫的意味。
“嗯。”一道清泠泠的嗓音落在耳邊:“小師姐來給你撐腰,那些欺負你的人,咱們通通打回去。”
李小樓沒有說話,隻是閉上眼睛,輕輕歪了一下頭,似乎在用自己毛絨絨的腦袋去蹭烏竹眠的掌心,整個人的神情和姿態都是說不出的放鬆。
夜色漸漸深了,帶著涼意的風從半掩的窗外吹進來,風吹玉振,床頭的風鈴發出細細碎碎的響,模糊了床帳裡壓低的交談聲。
其實修仙者並不需要凡人意義上的睡眠,修煉靈力就可以滋養身體,打坐或者冥想都是休息的方式,但在以前,每隔一段時間,烏竹眠和二師姐、小師妹就會躺在一張床上長談。
女孩子之間什麼都能聊,有時候說一些悄悄話和年少情懷;有時候侃天說地,胡亂吹牛,想到什麼說什麼;有時候還會就某件事情吵上一小架。
等到夜深了,她們就閉眼睡覺,晚上一起做夢,白天一起梳妝,就像是三個人分享了同樣的情緒,以及同一段生命。
李小樓側躺在枕頭上,雖然看不見烏竹眠,但她還是儘力把酸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是擔心自己一睡著,小師姐就會再次消失。
烏竹眠看得心軟,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聲音輕得宛若囈語:“彆擔心,睡吧。”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能讓人安心的咒語,李小樓的眼皮強撐著動了動,最終還是緩緩合上了,在陷入沉睡前,輕聲嘟囔道:“小師姐,你彆走啊。”
烏竹眠耐心地應了一聲:“嗯,我不走。”
如鶴影一般的月光落在窗台,屋子裡逐漸安靜了下來。
*
翌日,天剛微微亮,上一秒還在睡夢中的李小樓猛地睜開了眼睛,下意識地往旁邊看,喚道:“小師姐?”
沒有回應。
李小樓有些急了,下意識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難道真的是在做夢?
情急之下,她手上失了些力道,但很快就有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在呢。”
李小樓鬆了一口氣,腦子也恢複了轉動,終於想起了正經事:“小師姐,那咱們什麼時候回青荇山?我總覺得……師門可能出事了。”
其實烏竹眠也有這個感覺,但她一直沒敢深想。
她沉思片刻,很快就有了決斷:“先不急,我先找人打聽打聽情況,而且我現在的神魂還不穩定,等春水祭開登仙樓時,打算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或者有用的法器。”
“不然我倆的情況一個比一個差,若是師門真有什麼事,去了也是白搭。”
不是烏竹眠吹噓,單就她師父一個人,就已經是當世少有的劍修奇才,百年前已是無相初期的修為,若是他使出全力,很少有人能讓他吃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