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辰癱坐在冰冷的鐵椅上,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眼神透著迷茫。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把自己搞成現在的樣子。
明明他一直在顧全大局,一直想要平息林淺對婉兒的厭惡。
可卻弄巧成拙,不僅讓林淺厭惡,還被傅時夜那個瘋子針對。
他可是堂堂顧氏集團未來的接班人,居然落得進了看守所的地步。
顧北辰的眉頭擰的更深,要不是林淺非要在傅家老夫人的壽宴上鬨,他和婉兒何至於落得這步田地。
做了五年牢的林淺,怎麼變得如此不懂事,全然沒了曾經的溫婉模樣。
然而,顧北辰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待顧依琳回國,真相大白的那一刻,他會為自己今日的想法和言辭感到何等的羞愧。
曾經那些不假思索對林婉兒的維護,都會化作一把把鋒利無比的尖刀,每一刀都精準地狠狠刺入他的心臟,讓他的整顆心鮮血淋漓,痛苦不堪。
鋪天蓋地的愧疚將如影隨形,伴隨他此後漫長的一生,成為他永遠無法擺脫的枷鎖。
到那時,即便他雙膝跪地,在林淺麵前苦苦哀求,也換不來她哪怕一個眼神。
那種被漠視、被嫌棄的滋味,光是想想,都讓他覺得比死亡還要難受。
可此刻的他,依舊固執地堅守著自己的立場,絲毫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任何過錯。
傅家。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林淺身上,那眼神中滿是不加掩飾的關心與疼愛。
僅僅是一處小小的燙傷,都牽動著所有人的心,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為她心疼不已。
傅老夫人拉起林淺那被燙得鮮紅的手腕,眼神中滿是擔憂與關切,急切地說道:“時夜,你現在就帶著淺淺去醫院。”
被人這般關心嗬護的感覺,對林淺來說是如此陌生又溫暖,溫暖到她忍不住貪戀這份溫情,甚至在心底生出一絲奢望,恨不得餘生都能與奶奶和傅先生相伴左右。
但理智卻如同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她心中的幻想。
她深知,奶奶有意撮合她和傅先生,可自己的身體早已千瘡百孔,宛如一座搖搖欲墜的危樓,隨時可能坍塌。
她怎能因為自己的私心,而耽誤傅先生的大好人生,讓他與一個滿身傷病的人糾纏一生。
林淺神色認真,語氣誠懇地說道:“奶奶,我已經上過藥了,真的沒事。您就彆再為我操心了。”
傅老夫人卻依舊放心不下,眉頭輕皺,語重心長地說:“燙傷可不是小事,萬一落下疤痕可就不好了。你身子弱,正好趁這個機會做一個全身檢查,讓大家都安心。”
自從得知林淺在監獄裡遭受了慘無人道的虐打,還失去了一顆腎,老夫人便一直將她的身體狀況掛在心頭,時刻惦記著帶她做全麵檢查。
隻是最近這段時間,家中瑣事繁多,一直未能如願。
今日恰逢傅時夜難得在家,她自然不願再錯過這個機會,一定要將全身檢查的事情提上日程。
林淺的眼神瞬間閃過一絲複雜難辨的情緒。
她深知奶奶是真心實意地關心她,可她也十分清楚,若是真的去做了全身檢查,那些在監獄中留下的傷痛,以及自己失聰的事實,一定會被眾人知曉。
她不想讓傅家的人為她憂心,更不願成為他們生活中的累贅,打破這份來之不易的溫馨與安寧。
“奶奶,我真的沒事。”林淺一臉堅定的說。
見她態度如此堅決,傅老夫人無奈地歎了口氣,也不再勉強。
她伸出手,愛憐地輕輕撫摸著林淺的手,溫柔地叮囑道:“要是身體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可一定要第一時間跟奶奶說,千萬不可以自己一個人獨自忍著,知道嗎?”
“嗯。”林淺乖巧地點點頭,緩緩垂下眸子,掩蓋住眼底瞬間湧起的水汽。
她不想讓奶奶看到自己的脆弱,不想讓這份關心變成沉重的負擔。
等她再次抬起頭時,眼中的淚水已經被她強行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堅強而溫暖的笑容。
她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看到的是他們眼中滿滿的真誠與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