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晚,林情牽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工作室。
免得謝崇業又回家來惡心她。
丁尤尤來的時候,林情牽正在做陶瓷。
穿著寬鬆的亞麻襯衫和短褲,掛著粗布圍裙,挽著頭發,戴著近視鏡,嫻熟地將一塊軟爛的泥巴拉成形狀優美的胚體。
碎發蕩在她臉頰旁邊,神情專注,渾身上下充滿了文藝氣息。
丁尤尤在旁邊欣賞,“在做參加大賽的作品嗎?”
林情牽卻有些喪氣地將那塊胚子砸爛,“燒了幾次顏色和質感都不對,這樣普通的玩意兒,肯定不會被蒲老師看中的。”
這次大賽的幾位評委都是這個圈子裡鼎鼎大名的導師級人物。
林情牽特彆崇拜其中一位女老師,從念書的時候就一心想拜入她門下。
可惜蒲鬱許多年都不收學生,今年的賽事難得,她才鬆口會在獲獎人裡麵選一個收入門下。
丁尤尤知道林情牽的執著,她爸產業做的不小,一直想讓她回去接手。
可林情牽誌不在此,她喜歡藝術,自小學美術,現在又在做自己的陶藝工作室。
不過因為性格和心理原因,她在交際應酬、商業運作方麵都是短板。
現在這個社會,這很吃虧。
說來也挺戲劇性的,偏偏她的短板,卻是謝崇業這個商人最手到擒來的事。
這兩個性格南轅北轍的人,竟然能結成了夫妻。
雖然是一段孽緣。
丁尤尤看她滿心煩躁,拉著她,“沒頭緒就彆硬坐著了,出去逛逛——你送去展出的那套作品被人定了,走,去看看是誰這麼有眼光。”
林情牽確實沒頭緒,就跟著丁尤尤一起去了展會。
她的那套星球係列作品得了獎,現在就在最顯眼的展位上擺著,周圍有不少人圍觀讚許。
林情牽多少有點得意,這套作品裡麵有不少她自創的技法,讓成品的質感和顏色都獨一無二。
不過一看到這個係列,林情牽又想起來那個被謝崇業拿走的杯子。
他要的時候她都挺不舍得的,誰想到他竟然把她的東西,轉手給了他兒子,他兒子還給打破了。
想到這些就晦氣,林情牽正在展廳轉悠欣賞其他作品,突然聽到個熟悉的女聲——
“雲赫,你慢點,彆摔了。”
林情牽眉頭一皺,從反光的玻璃展櫃上,果然看到了那對母子。
她懶得搭理,本想走開的,結果聽見簡禾說,“雲赫,這套星球瓷器爸爸已經買下了,都是你的,我們現在就拿回家去玩。”
林情牽驀地轉過身,丁尤尤見狀連忙掏出手機,“我給負責人打個電話,媽的,怎麼什麼人都賣。”
電話通了,看著丁尤尤黑著的臉色,就知道確實是被這對母子買了。
林情牽看著工作人員打開展櫃要取出那套瓷器,兩步走了過去。
一把按住了玻璃門。
簡禾見了她,隻是淡淡地揚了下眉,“林小姐?哦我忘了,這套東西好像是你做的?不過我們付了錢了,我兒子要帶回家玩了。”
“不賣。”林情牽要把陶瓷取出來拿走,“代理合同上寫了,我有最終的決定權。”
簡禾上前一步攔了,淡淡一笑,“我隻知道,付了錢,這個東西就歸我們了——林小姐,大度一點,彆老跟孩子過不去。”
林情牽瞥了眼簡雲赫,他果然像個一點就著的火藥桶,叫嚷著衝過來,“又是你這個壞女人,誰稀罕你做的破東西!我就要全都砸爛!”
林情牽是真的被這個混賬玩意兒氣到了,謝崇業教子無方,或者說,根本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真是挺想抽簡雲赫一巴掌的,為了之前他說謊冤枉她,為了上次他在自己的工作室打砸,也為了現在,他這副毫無教養的撒潑勁兒。
拳頭都握起來了,那邊傳來個沉沉的男聲,“雲赫,到我這來。”
簡雲赫母子倆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立刻就變了嘴臉,乖乖地走向了那道身影。
林情牽冷眼瞪過去,謝崇業一身質感極佳的深灰色大衣,步伐沉穩地走過來。
一手搭在了簡雲赫的肩膀,謝崇業很淡地掃了眼林情牽,就收回目光,落在了旁邊的另一個人身上,“蒲教授,這孩子最近對陶藝挺感興趣,勞煩你就帶帶他入入門。”
謝崇業旁邊站著的,正是林情牽崇拜了已久的蒲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