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真氣快速得令人發指,從口中射出,更加叫人猝不及防。
但趙倜早有準備,雖然說是借李秋水名義套話,可也防範其中有什麼不妥地方。
這真氣瞬間就來到近前,趙倜一記龍象般若掌拍出,但隨之雙眉一揚,擋不住!
他立刻改做葵花寶典水寒掌,水寒掌陰柔無聲,似乎能湮掉一切真氣,但遇到這似劍真氣,卻還是身體被震得後退出去五六步之遠。
就這時,無崖子第二道真氣再經口內噴出,就看他原本如冠玉般儒雅的麵龐瞬間乾癟起來,仿佛老了十幾二十年,口噴真氣顯然極其消耗功力甚至生命。
趙倜雙手一圈一轉,乾坤大挪移使出,第三層的乾坤大挪移已經威力極大,但卻依舊控不住對方這一道真氣。
他腳下邁開淩波微步六十卦方位,每一步竟然都將地麵踩得塌陷下去,顯然身負之重,恍如懷抱巨石。
趙倜神情凝重,無崖子乃是他迄今為止遇見的第一高手,這還是在其殘廢的情況之下,若對方身體完好,武功可想而知會如何驚人。
“淩波微步,淩波微步!”無崖子坐在黑繩之上滿臉錯愕:“你怎麼會淩波微步!”
“自然是貴人傳授我的!”趙倜艱難開口,走完六十卦最後一步,終於將對方那一道內力全部卸掉,稍稍鬆了口氣。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知道山海觀存在,那蕩婦怎麼可能傳你淩波微步!”就看無崖子上方那根黑繩忽然向前悠起,然後寸寸斷裂,他的身體被內力加持撐起,直向著趙倜這裡撲來。
他一聲大吼,宛若巨龍咆哮,臉上皮肉刹那萎縮,好像被吸乾一樣,恍如骷髏。
他雙臂前探,身上似乎生出無數漩渦,攜帶著無窮吸力,朝著趙倜抓了過來。
趙倜感覺渾身上下氣機牽動,內力仿佛不由自主就要衝出體外,但是下一刻幻陰真氣卻似乎海市蜃樓一般,變得若有若無起來。
他體內幻陰真氣行走路線連接形狀,仿如一隻遠古之蜃,幻生幻滅,無從琢磨,時有時無,外麵的吸力竟然瞬間被斷掉。
趙倜神色沉靜,看著無崖子淩空抓來,雙手忽然握拳,長嘯一聲,竟使出了太祖長拳第一勢飛天!
這一拳,是真正的太祖長拳,拳意為飛天,他便稱之為飛天。
趙倜自從參悟出此拳後,雖然經常練習,但卻從來沒有使用過,此刻看無崖子來勢洶洶,不由將此拳用出。
“轟隆隆”似乎平地驚雷炸響,趙倜身子瞬間被勁氣推得向後滑去,直抵後麵的房舍壁板,那板木“哢嚓”一聲竟然崩裂開來,他直接被震出了房屋外麵。
無崖子大叫一聲,身子從空中往下墜落,此刻整個身體竟如一具骷髏架般,薄薄油皮緊貼骨骼,血肉因為連續使用內力而被抽空。
他的手在地上一點,將身體彈起,直往旁邊赫連鐵樹而去。
赫連鐵樹已經看得呆住,剛才兔起鶻落,幾下對擊,不過須頃之間完成,這時忽然瞅無崖子一副人形鬼狀,朝他撲來,立刻回神,腳下錯動,就往門處跑去。
無崖子身形如電,長臂一伸,北冥神功催動,赫連鐵樹覺得體內真氣不由自主一滯,仿佛被往外拉扯,立時嚇得驚慌失色。
他拚命後退,但無崖子已經到了近前,一隻手抓到他的胳膊,他立刻感覺內力源源不斷順著臂膀往外泄去,竟然都被對方吸走。
赫連鐵樹慘叫一聲,拚力去拉手臂,卻哪裡拉得動,這時身體陣陣發軟,體內真氣根本無法運轉成形,臉色一息比一息慘白下來。
片刻之後,無崖子手掌一震,赫連鐵樹軟綿綿倒在一旁,已經被他吸乾內力,震斷了心脈。
無崖子這時長吐一口氣,身體微微變得鼓起來些,不再是皮包骨的骷髏架子,他麵龐恢複了些血色,雙手支地,腦袋朝下,看向那邊的蘇星河。
蘇星河跑過來大哭道:“師父,都是我沒用,沒給你找到傳人,使你變成了這副模樣。”
無崖子歎息道:“癡徒,我本來天年已到,就算無今日事,也要歸墟而去,怪隻怪我之前太過挑剔,總想找個完美傳人,可天道有缺,哪裡會有什麼完美,乃至拖到今日,與你何乾。”
蘇星河泣道:“可無論如何說,還是……”
“不要說了。”無崖子打斷他:“我本來也度不過這幾日,眼前不過回光返照而已,今日便將逍遙派掌門之位……傳與你。”
說著,他從左手指上褪下一枚寶石指環,遞給了蘇星河:“師父家事,你自知曉,去西北去找李秋水,希望她能看在舊日之情,傳你北冥神功和淩波微步。”
“可是徒兒天資遲鈍,又這般大的年紀,就算有神功秘籍,恐怕也是學不會了,何況外麵那慕容複武功……”蘇星河神情失措。
“什麼慕容複。”無崖子微微閉上雙眼:“那人分明趙宋皇室之人偽裝,不但騙過了李秋水派來之人,就將你們也全都給騙了。”
“師父……”蘇星河驚道:“趙宋皇室?”
“隻有你們這一脈才知道南唐山海觀舊事,就連李秋水都不知,此刻世上,還能叫出此名的大抵便是趙家人了,何況他最後用的那拳……是他們趙家的拳法!”
“此人武功那麼厲害,徒兒隻怕……”
無崖子道:“你是怕逃不出去?他的武功確實厲害,而且內力十分古怪,不過畢竟他修煉年頭尚短,剛才抗了我幾十載內力一擊,此刻估計正在吐納調息療傷,你抓緊去吧。”
說著,他雙手一拍地,身子淩空翻轉過來,一掌按在了蘇星河頭頂:“剛才一戰,為師消耗嚴重,眼下沒有七十年內力給你了,吸了那人後,補充了自身,也就隻剩一二十年功力,不過助你逃出去卻是足夠了。”
“師父……”蘇星河慌道:“你把內力給徒兒……”
“莫要言語。”無崖子緩緩道:“都說過為師本就天年已至了……”
片刻之後,蘇星河看著無崖子的屍身痛哭不止,這時外麵傳來陣陣奔跑動靜,他咬了咬牙,走到房舍後牆之處,用力一撞,那板牆頓時被撞出個巨大豁口,然後向外掠去。
可就在他剛出板牆,就看一掌撲麵而來,他急忙抬手去迎,可哪怕身上多出了一二十年的內力,卻依舊抵不過這掌,竟然直接被打回房舍之內。
蘇星河大驚失色,就看那掌竟然再度拍來,這次運起全身功力對抗,不過也就一兩息間,便被掀翻在地,然後看到一個陌生的少年站在身前。
趙倜已經卸掉了易容,他此刻麵色蒼白如紙,剛剛雖然使用太祖長拳第一勢抵住了無崖子的近身一擊,但還是受了些輕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