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太湖,參合莊。
慕容龍城一身破爛,滿臉怒色地走進莊中,他銀發飄揚,神情難看,邊走邊大罵逍遙子。
今日的打鬥,他略微吃了些小虧,雖然說昨天占了便宜,但今天卻叫對方給陰了一記,險些就跌進湖內,讓他頗有些氣不可遏。
兩人這時根本也不說幾句話,見麵便打,唯一在某個人占據上風時,會與對方大叫“服否”,對方必是陰沉著臉兒不肯張嘴。
至於“對賬”的事情並未發生,兩人自恃身份,打出真火,哪肯先開口辯證此事,那豈非示弱表現?
慕容龍城進入堂中,秦伯佝僂著身子,給他送上一碗綠豆湯。
他頓時不悅道:“怎無茶水?”
秦伯懨懨地道:“豆湯都要喝不上頓了,哪裡還有錢買茶?你又不賺錢,又不事生產,已經坐吃山空嘍。”
慕容龍城道:“這家大業大,怎連買茶的錢都沒有了呢?不會是你這老兒貪去,偷給外麵親屬子女了吧?”
秦伯歎了口氣:“我外麵若有子女就好了,早便離開投奔,不會還留在這裡渾噩度日。”
慕容龍城哼了一聲:“等慕容複回來便有錢了,他說外方有不少生意店鋪,定是去巡視了,收獲滿滿便即歸來。”
秦伯瞅了瞅他,喃喃地道:“我都說了公子幾年沒回來過,你為何不信呢,也不知是你老糊塗了,還是我老糊塗了。”
慕容龍城瞪著他,半天才深吸口氣:“老兒,趕快去造飯吧。”
秦伯轉身往堂外走,邊走邊用隻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道:“我看你不止糊塗,還有些傻……”
傍晚時分,夕陽灑太湖,半湖瑟瑟半湖紅。
慕容龍城吃過秦伯燒的一條魚後回去房間,他盤膝在床上運行一遍周天功法,睜開雙目。
接著微微沉吟,伸手將那第一冊譜書拿在手中,這上麵記載了慕容家那些做過皇帝之人。
他每天都要從頭到尾翻看一遍這冊譜書,每看一遍都覺得心中似乎想起些什麼,但卻又隱隱約約說不太出來。
慕容龍城感覺這冊家譜對自己極為有用,是恢複自己記憶的最重要東西,因為在山莊內看彆的都沒有什麼感觸,唯有這冊譜書讀下來,心中有所觸動。
他慢慢翻完,臉上露出些思索,忽然腦中靈光一現,竟然出現一個名字,不由脫口而出道:“慕容延釗!”
但隨後他便露出些茫然,自語道:“慕容延釗是誰?”
他接著重新翻起譜書,將那第二冊也拿過來看了一遍,慕容延續,慕容延輝,慕容延光,慕容延德,慕容龍城……上麵並無慕容延釗這個名字。
慕容龍城眼睛望向窗外,這個名字絕對不是自己憑空想象出來的,必然是存在於失去記憶之中的,可同樣姓慕容,譜書之上卻沒有此人。
那究竟是不是同宗?或者此人這時還在世?但似乎有些不太可能,按照自己的年齡計算,這個世上不可能還有舊人存在。
那麼,如果是同宗的話,此人因何又不在譜書之上,莫非當年自己受傷假死時,慕容家發生過什麼大變嗎?
這個慕容延釗究竟是誰?
西海之南,眾人一起向前方追尋白衣劍客而去。
那和尚與劍客身法飛快無比,轉瞬遠走,不過高原開闊,影蹤明顯,倒不怕短時間失掉痕跡。
但追著追著,一些輕功差的漸漸被落下,趙倜下令叫這些人回去西海邊等候,然後隻帶鳩摩智、霍玲瓏、巫小小、周侗、烏熊幾個繼續趕去。
他身法自然快速,但鳩摩智幾個也不差,童姥也恢複了許多功力,倒也能相互綴上,一個趕著一個。
這時已經不知去到多遠,日頭都偏轉西南,前方遠遠的出現一座雄偉壯闊不知多長多遠的山脈。
這座高原山脈仿佛橫空出世一般,如巨龍蜿蜒盤踞,在天地間勾勒出雄渾驚人的輪廓。
隻看連綿群峰直插雲霄,皚皚白雪覆頂,在陽光照耀下閃著神聖光輝,山穀間冰川奔湧,凜冽寒風呼嘯而過,歲月滄桑時刻展露,儘顯磅礴的氣勢與不凡宏狀,天地萬物在其麵前,都頓時感覺渺小。
“施主,昆侖到了。”鳩摩智在後方大聲傳音。
趙倜倒是沒有追得太急,但也落下身後幾人一段距離。
昆侖嗎?他眯眼仔細向那遙遠處看去,這時其實距離昆侖還有不少距離,隻不過高原極目天舒,已然能夠瞧見這萬山之祖了。
果然現世橫空,莽莽蒼蒼,閱儘人間滄桑顏色,飛起玉龍三百萬,攪得周天寒徹,夏日消融,江河橫溢,山原天雲為一色。
趙倜不由笑道:“安得倚天抽寶劍,汝若阻吾前路,必將截汝為兩段。”
鳩摩智在後麵大喊:“施主好氣魄。”
趙倜道:“莫要阿諛奉承,趕快追來。”
鳩摩智道:“南無……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