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平縣,黑礦場。
夏日的淩晨已泛起魚肚白,一間不大的小屋內,走出二十幾人。
年紀有大有小,小的十二三歲,大的四十來歲。
他們圍在唯一的溪流邊,進行著洗漱。
捧起一些水在臉上胡亂擦了擦,顧長逸便隨著眾人去拿工具。
辛苦的一天也隨之開始。
望著微微亮的天,顧長逸輕聲低喃著:“不知不覺已經來這黑礦場半個月了。”
現在想來,他都對那日的自己恨之入骨。
他並非這個世界之人,而是一個穿越者。
半年前,顧長逸穿越到此方世界。
原宿主自幼父母雙亡,借宿在叔父家中,每日都忍受著嬸嬸白眼,經常言語中更是帶著消遣之意,說他吃得多乾得少,還不如一頭豬,養肥了還能宰了當吃食。
顧長逸對此自是不悅,又有些穿越者的心高氣傲,在一日早晨吃飯,直接摔碗為號。
衝出家門,獨自去尋那修仙之道。
結果,僅僅過了一個晚上,顧長逸便沒了穿越者的那份傲氣。
無他,肚子太餓了。
他本就是借宿在姑姑家中,彆說銀兩了,就連點吃食都沒帶。
現在回去自然是不可能,本就被姑姑瞧不起,要是這點骨氣都沒有,他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
最後,帶著饑腸轆轆的肚子,來到了,街外的橋洞底下,打算先熬過今晚再說。
來時,橋洞底下已有一位老者盤膝坐在一旁,見顧長逸到來,就往他這邊看了看。
顧長逸的目光並未在老者的身上久留,而是如饑似渴地看著老者邊上的饅頭。
老者見顧長逸,雖身著錦布麻衣,但也算得乾淨,完全不像是落難的主,再看看他的年紀,多少也猜得一二,便開口詢問道:
“小子跟家裡鬨矛盾了?”
見顧長逸沒有回話,老者便將一旁的饅頭遞了過去:
“吃吧,看你這樣子多半是餓一天了。”
顧長逸早就餓得有些兩眼發昏了,道了聲謝後便一把抓過饅頭啃了起來。
雖說隻是個冰涼的粗糧饅頭,但他卻吃的無比開心。
在吃過東西之後,顧長逸便將自己的事情與老者訴說了一二。
老者聽了也是連連點頭:
“做的不錯,好男兒誌在四方,豈能被一介婦人說三道四。”
兩人相談甚歡,聊到極晚才侃侃睡下。
然後,再醒來,已來到了這黑礦場中。
隨著與周圍人的交談,他才知道,那晚的老者便是,常年出沒在各縣的人販子。
思緒拉回現實,已到礦洞中。
雖已來此半月,但還是不能適應這般高強度的勞作。
顧長逸對挖礦的認知還停留在,隻要手一直按住礦石位置,礦石就會碎裂成小方塊,背包就出現礦石+1的字樣。
而現實卻是,用礦鎬拚命的在礦石上揮舞。
挖的慢些還會招來毒打。
這不。
隻聽撲通一聲,身旁一人,就應聲倒下。
還未等顧長逸扭過頭去,破空聲直入耳內,蛟皮鞭撕開礦洞腥霧,直直抽在那人的後背。
頓時一道猩紅血印,便出現在其背後。
“他娘的,躺地上給老子偷懶呢?”
說著又是狠狠一鞭,本要爬起的那人,頓時又栽倒在地。
灰霧籠罩的礦洞內,滾著金邊的短錦顯得格外刺目,臃腫的身軀幾乎是貼著地麵行走,好似那移動的肉球。
此人不是彆人,正是這黑煤礦的管事——曹格。
“隻要沒死就給老子繼續乾,再讓我看見你休息,我立馬拉你去礦洞埋了。”
曹管事的聲音像生了鏽的齒輪在摩擦,尖銳且刺耳。
周圍噤若寒蟬,一乾礦奴不敢抬頭,隻是一味的勞作。
顧長逸也神色木然。
隻有一些聞聲看過來的監工,叫囂讓曹管事再打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