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剛剛小禾那一眼,宋宴如今仍覺從未有過的靈台清明。
倘若尋常煉氣五層修士,遇上一階中期妖獸,雖是同境界,卻基本是凶多吉少。
不過如今這妖物的厲害手段已去其一,未嘗不可一戰。
白玉露猛揮一鞭,妖獸天生的力量,讓這一鞭破空而來,獵獵作響。
“不知天高地厚,等那女人被大陣絞殺了,好叫你等知曉,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奇怪的是,宋宴並未膽怯或者畏懼。
麵對這樣一頭與自己境界相同,未知本體的妖獸,他竟然有一絲……
興奮。
從前的宋宴,若不是宗門的硬性要求下山,巴不得天天躲在宗門之中,就這樣修煉到死才好。
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得開始……
喜歡爭鬥了?
在他沒有注意的鎮道劍府之下,那一柄劍道之種上的道心雛形,正緩緩蕩開波紋。
宋宴飛劍祭出,將那長鞭斬開,隨即反身一躍,腳尖在飛劍劍身上輕點。
指尖三道劍氣齊發。
白玉露側身閃避,卻被其中一道劍氣的鋒芒波及,眉眼之上,劃開了一道狹長的傷口。
“……”
她指尖輕拈,一抹殷紅:“好利的劍氣……”
體內妖血沸騰,可其傷口上殘留的劍氣,卻讓這愈合的過程,緩了一息。
“……”
宋宴並未打算藏什麼拙,留什麼底牌,隻想全力以赴,看看自己如今,到底有幾斤幾兩。
天上是築基大戰,最大的壓力已經被秦師姐抵去。
李師弟正在幫自己牽製懸劍山修士。
現在自己麵前的是與魔修一起屠戮百姓的妖魔。
對自己,亦是生死之戰。
哪裡還有什麼理由不竭儘全力。
他馭使靈氣,激活了一枚護身法符,三道淡綠色靈力護盾,在他周身環繞。
指尖輕輕抹過飛劍的劍身。
鎮道劍府之內那些如同蓮花一般鼓蕩的劍氣,此刻順著指尖洶湧而出,流覆在劍身之上。
嗡——
幾乎是傾儘全部的劍氣!
對宋宴來說,生死爭鬥之中,根本沒心思與對手你來我往地試探。
要殺,就要伺機而動,以雷霆之勢,將對方瞬間斬滅!
飛劍如臂指使,帶起道道劍氣,竟將白玉露逼得步步倒退!
她從屍骨淵走出至今,哪裡受過這等憋屈?
就連築基境的蔣曉都要對她客客氣氣。
氣急之下,抽出一鞭,欲要將那飛劍纏住。
可惜,她低估了飛劍上的劍氣。
宋宴周身靈力奔騰,劍氣狂湧!
“疾!”
一劍橫揮,長鞭經受不住劇烈的劍氣,陣陣敗退,竟破碎失去了靈光!
“噗——”
白玉露口溢鮮血,心神不穩,竟開始顯化出一些妖獸特征,白色絨毛開始覆蓋她的臉,眼眸泛紅,耳朵也再藏不住。
“兔妖……”
說來也才是將將一階中期的妖獸罷了,煉化的法器受損,心神自然不穩。
趁她病,要她命,宋宴指尖輕點掐出劍訣。
“我是屍骨淵的妖獸,你……”
隻能說可惜。
像宋宴這種初出茅廬的愣頭青,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屍骨淵。
即便知道,也無濟於事。
也許是在小禾那不知名神通與萬象道心的加持之下,此刻的宋宴,進入了一種極為玄妙的狀態。
他眼中的世界,色彩、聲音、光線,一切“冗餘”的東西全部被剝離。
隻剩下了飛劍和白玉露,一切都變得很慢。
當白玉露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那第一道白色的劍影,插在她的小腹處。
“呃……”
妖力紊亂,難以為繼。
“你敢……”
第二道……
第三道……
一連七道劍氣,灌入了白玉露的妖身之中。
周圍的六道劍影拖曳著熾烈的劍芒虛影,疾速轉動,在她的頭頂,與飛劍凝為一體。
雲中劍!
劍芒墜落。
轟!!!
“……”
狂暴的氣浪掀起霧氣、塵土,向四周奔流。
片刻之後,靈力奔逸,劍氣消散。
宋宴的步子緩慢,神情淡漠地走過白玉露身邊,對於這樣作惡多端的妖魔,沒有憐憫可言。
場中隻留一兔妖屍身,生機全無,眼中是已然凝固了的神色,呆滯和困惑。
就像是一座,沉沒在上古劍氣之中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