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安靜的小城勁山縣已經沉寂下來,兄弟倆難得有這麼長時間可以聊天,又如往昔一般抵足而眠,聊到半夜,也都困了,睡熟了。
獨占了隔壁3號房雙人大床的衛嶸,則是像當日的向國梁一樣,興奮得半晌沒睡著,和向國梁不同,衛嶸這輩子就算是跑車,也沒住過正兒八經的星級酒店,通常是蜷在車後座上,偶爾幾十塊錢的旅店裡窩一晚,睡個囫圇覺。
半夜睡不著,衛嶸拎了瓶啤酒跑去隔壁找向國梁,剛敲開了門,就被向國梁不耐煩地趕出來了:“去去去,回去睡覺去,明天精神頭不好,壞了南總的大事怎麼辦?”
衛嶸一聽,趕快乖乖回去睡了。
向國梁搖頭,這家夥是個典型的服從型人格,想要說服他,隻要扯上個權威人物就好了。
等到萬籟俱寂時,南冥的身邊,一個光球漸漸飄了出來,悄然穿過了地麵,向下沉去,銀色光球穿過了數層地板,悄然進入了另外一個南冥的房間,飛了半晌,終於從他的包裡翻出來了這位南冥的身份證。
南方的南,冥思的冥,出生年月日籍貫……
是叫南冥沒錯。
銀色光球射出了一縷光,似乎在驗證這身份證的真假,在確認是真的身份證之後,銀色光球在那裡靜靜待了一會兒,又向上升去,回到了南冥的身邊。
月光從窗外照進來,投射在床前,靜謐如水。
銀色光球懸浮在月光之中,似乎要化入到月光裡。
它幾次想要離開,卻又停下來,在南冥的身邊輕輕旋轉。
熟睡中的南冥,流著口水,趴在枕頭上,一臉傻相,呼吸均勻悠長。
窗口的玻璃茶幾反射了一點月光在他的臉上,又映照得他的麵孔格外深邃。
即便是和南冥相處了一年了,有時候還是不懂他。
這個少年,他看起來就是一臉無辜的蠢萌模樣,似乎一眼就能看穿,但越是相處,就越覺得他會出人預料。
身為曾經的囚犯82號,人類無儘曆史上,第82個因為罪大惡極,而被投入時空洪流之爐,抹去一切存在感的人,南冥的處事方式,為人準則和性格,都不是他所喜歡的。
想當初他用自己的權限,屠殺了幾個星係,數以億記的人,而南冥大魔王,更是曾經帶領著人類,將無數個地外文明屠殺殆儘,讓人類的版圖擴張到宇宙邊緣的狂暴領袖。
他這樣的人,應當追隨的必定是南冥大魔王那樣雄才大略的領袖,而非眼下這和平而原始的世界的小小少年,耽於兒女情長與溫情脈脈之中。
每和南冥相處一秒鐘,對他的意誌與目標,似乎都是一種消磨,有時候他甚至差點忘記了尋找南冥大魔王的責任。
所以,終於可以離開了,這對他來說,應當是一種解脫才對。
這世界上,還有比懶這種權限更愚蠢的嗎?
懶,也是一種權限?
每次想起來,他都想大笑三聲,彆侮辱“權限”這倆字好了嗎?
終於可以離開了,終於。
但是,為什麼又回來了?
在確認了另外一個南冥的身份之後,他應該就此離開,不會回頭。
他是一個壞人,全宇宙最壞的壞人,他從不留戀,從不告彆,從不回頭。
現在的這種思想,都是南冥塞在他腦袋裡的,和他的懶權限一樣可笑。
就這樣,沒錯。
該走了。
光球又轉了一圈,終於慢慢向下沉去。
就在此時,南冥的睫毛顫抖了一下,慢慢睜開了眼睛。
懶神突然有些激動,命中注定嗎?要和南冥道彆?
懶神嗖一聲,又飛了回來。
然而這一臉迷茫的蠢小子壓根就沒注意到他,摸索著褲腰,眯縫著眼睛,吧嗒著嘴,歪著腦袋,跌跌撞撞地就進了廁所去了。
等到他從廁所裡出來,把自己重新摔在枕頭上,翻了個身抱著被子又打算睡覺時,懶神終於忍不住了。
不要那麼無視本大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