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前、平板前、手機前,甚至電視前,許多人看著這部懶神科技發布的,毫無顧忌點明是為了母校拍攝的宣傳片。
此時的王子楊,終於走到了走廊的儘頭,他轉身,麵前是兩條樓梯。
王子楊左轉:“我的專長是材料學,所以我的任務是降低寂靜號本身的重量。”
他抬頭看去,螺旋形狀的樓梯,無儘回環,就像是永遠沒有儘頭一般。
下方的樓梯,色彩豔麗,花紋斑斕,但是越到高處越黑暗,似乎那上邊寂靜無光。
王子楊沒有說什麼,但這一個鏡頭,卻給了人一種強烈的暗示,這注定是一條起初簡單,但越走越艱難的道路。
王子楊毫無畏懼,他抬腳,踏上了樓梯。
畫麵拍攝的角度變成了斜向,將王子楊的身影放在了畫麵的中心,左邊是向上蔓延的樓梯,右邊是樓梯一側的牆壁。
王子楊踏上第一階台階,刹那間,流光溢彩點亮了一階台階,台階上,王子楊正在和自己的同伴在實驗室裡工作,一塊白板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方程式。
而右邊的牆壁上,卻慢慢閃動著一幀幀刷新的手繪定格畫麵,麵色稚嫩的王子楊背著自己的行囊走到了青陽大學那宛若大山的正門,抬頭看去。
然後王子楊踏步到第二階台階,更多的白板,更多數據,王子楊踏入了校園裡,臉上帶著迷茫和笑容。
第三階、第四階……他的速度很快,畫麵幾乎是一閃就被他拋在了背後。
一邊是活動的視頻畫麵,一邊是類似手繪的圖像日記,王子楊入學了,第一天開學,軍訓,第一次上課,滿臉嚴肅和認真,課間和同學的課間嬉戲,出遊……
一開始的畫麵,都是活潑和跳躍的,大學生們喜聞樂見的各種活動,寢室遊戲,網吧開黑,KTV當麥霸,出門聚餐,逃課睡懶覺,臨時抱佛腳……
而腳下台階的畫麵,也是非常輕鬆的,王子楊和幾個同伴一起討論,一起集思廣益,在白板上寫下各種各樣的想法。
“拆解不必要的艙室、完全拆解外殼、對船體材料進行替換……”
以及數量巨大,各種各樣的方程式。
依然是雲淡風輕的音樂,王子楊微笑著向上攀爬,他的背影向前傾斜,速度很快,一邊爬,他一邊說著:
“有一個哲學悖論,叫做忒修斯之船。”
忒修斯是傳說中的英雄和國王,他殺掉了牛頭怪彌諾陶洛斯回航的時候,曾經和父親約定,如果回來的時候成功了,就掛上白帆,但他回航的時候忘記了掛上,他的父親埃勾斯以為自己的兒子死了,悲痛之下投海而亡,這就是愛琴海的來曆。
據說忒修斯的船保留了很久,每當有零件腐朽了,就會用木頭重新製造了換上。
“那麼,如果將寂靜號的船身,用其他的零件替換了,它還是寂靜號嗎?如果它不是,那麼它是被改造到什麼時候變成另外一艘船的呢?
如果他還是,為什麼零件全換了,卻還是原來的船?這就是著名的忒修斯之船的悖論。
王子楊的腳步很快,十幾秒的時間,他就快速爬到了第二層。
在他腳下的畫麵裡,進度也非常快,布置極為巨大,空曠的實驗室裡,四麵牆壁幾乎都被寫滿了各種雜亂的構思。
王子楊再接再厲,繼續攀爬,兩邊的畫麵,還在繼續延伸,此時的音樂終於變得大了起來。
王子楊的腳步也漸漸變慢,每一步似乎都帶起了沉重的鼓點。
咚咚咚……
寫在白板上的各種想法和方程式,是毫無顧忌,不受限製的,一個個金子一般的點子與閃光的idea。
然後白板上的很多東西,都被擦去,就留下了不到十分之一的關鍵想法,王子楊和自己的同伴們,開始在這白板上填充更多的公式,開始了初步計算。
而他右側的牆壁上,似乎王子楊已經過完了渾渾噩噩的上半學期,就像很多的學生一樣,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一上半學期就已經過去了,他們還一臉懵逼地茫然四顧,發生了什麼?hat·fuck?為什麼時間那麼快?
終於,到了大一上半學期結束的時候,樓梯上的畫麵裡,王子楊似乎卡住了,他皺眉苦思,抓著腦袋,將頭發弄得蓬亂,牆壁上的畫麵裡,王子楊麵對試卷,兩手插入頭發裡,苦思冥想,卻答不出那關鍵的一題。
這時候,樓梯畫麵裡真實的王子楊,第一次和壁畫裡手繪的王子楊發生了互動。
苦思未果的王子楊,伸出手去,伸向了壁畫裡的王子楊。
牆壁上,年輕稚嫩,色彩豔麗的手繪王子楊,看著眼前那頭發蓬亂,眉頭緊皺,一臉責備神色的真實王子楊,呆在那裡。
王子楊晃了晃自己的手,那意思是說,兄弟,大一上半學期了,你至少,給我點什麼,OK?
但是沒有,大一上學期的王子楊,沒有任何所得。
最後一階台階上,一臉苦惱和一臉懵逼的兩個王子楊,互成直角地站在那裡,分不清到底誰是真的,誰是影子。
而真正的王子楊,腳步也已經踏上了最後一階台階,卻總也邁不上去,他看著那兩個似乎永遠也不會有交集的自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他也抬手向前,伸出了自己的手臂,似乎想要尋求一點幫助他的力量。
此時背景的配樂,又開始變得若有若無了,簡直就是氣若遊絲。
這時候,猛然一聲鼓點響,似乎炸裂宇宙,就連電腦前的很多人,都被嚇了一跳。
紛紛爆粗:“臥槽,嚇人呢?”
一隻手從黑暗中伸了出來,握住了王子楊那孤立無援的手。
王子楊的恩師,邵慶國。
攀登在樓梯上的,變成了兩個人,一步,一步,又是一步……
整齊的腳步聲,雙倍的鼓點,每一步都變慢了許多,卻更加堅實。
似乎永無止境的樓梯,邵慶國拉著王子楊的手,兩個大男人,肩並肩走在一起。
兩人腳下的畫麵,也在不斷變換,邵慶國加入進來,和王子楊等人討論,然後大家奮筆疾書,開始解決之前自己留下的各種理論問題,壁畫裡手繪的年輕王子楊,明顯減少了各種休閒娛樂,開始認真學習,出入圖書館……
白板上的東西,擦了寫,寫了擦,終於,王子楊寫下了最後一個字符。
邵慶國停下了腳步。
年過半百的邵慶國,穿著樸實的藍色工作服,在這段樓梯的最後一層停下了腳步。
他滿臉的汗水,後背都被汗水洇濕了,頭發一綹綹黏在一起,完全沒有一名大學教授的風度和氣魄。
肩並肩走了那麼久,他的體力已經有些不支。
此時的王子楊,也是汗流浹背,喘著粗氣。
他使儘了全身力氣,爬上了最後一階樓梯,他彎下腰來,扶著欄杆,拚命地喘氣,但是邵慶國在他身後,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不能停,還有很遠的路,不能停下來。
就像是老鷹將雛鷹丟出巢,雖然殘忍,卻必須如此做。
王子楊拖著沉重的雙腿繼續前行,邵慶國停在最後一階台階上,他轉身看向了旁邊手繪壁畫,慢慢融入了壁畫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