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傑怔怔坐在那裡,滿臉的疲憊。
在何珊印象中,蘇文傑是一個精力充沛的人。
隨時為南冥收拾各種爛攤子,應對南冥的突發奇想,應對他搞出來的奇怪事件。
再怎麼困難的工作,也壓不垮他。
但現在,這個男人快要垮了。
“可能,你越期盼的東西,其實越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樣。”蘇文傑像是對何珊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然後,他站起來道:“我回去了……”
“現在就回去?”何珊一驚,她剛才故意那麼做,才讓蘇文傑暫時逃避開不是嗎?
“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行的,越拖或許越痛苦。”蘇文傑苦笑道,“她不想和我在一起的話,那就離婚吧。”
何珊不知道蘇文傑怎麼說出來這句話的。
其實,她知道蘇文傑就算是和蘇夫人離婚,也無法和她割裂。
蘇文傑是孤兒,除了年輕時受到了蘇氏集團的資助之外,結婚之後,就一直和蘇夫人的父母生活在一起,他們已經是一個完整的家庭,不可分割。
對蘇文傑來說,蘇夫人的父母,就像是他的父母。
怎麼可能割舍的下?
而這種斷不了的離婚,又有什麼意義?到底是給了誰自由,成全了誰的心願?
或許,蘇文傑在國外長大,感情觀和世界觀,更美國化一些,離婚,複婚,甚至不結婚在一起,他都能看開。
但是,這樣的生活,依然會充滿了痛苦吧。
蘇文傑回到了房間,房間裡又吵鬨了幾句,終於漸漸平靜下來。
何珊在走廊裡站了一會兒,突然覺得全身無力,她對身邊幾名警察道:“你們先去巡邏吧,我在這裡再待一會兒,看看還有沒有彆的情況。”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後,她呆呆走到了大廳裡,坐了下來,看著窗外,亮著孤獨燈光的那座小小的車站,以及停在車站下的那輛列車。
在車站、太空燒烤號、寂靜號和外麵的充氣月球基地之間,都連接上了用充氣材料製成的長廊,填充了空氣,亮起了路燈,把這片孤寂的世界,營造得像是一個繁華的小鎮。
今天晚上,陳煒跑去陳浩聰的火車上,父子倆一起住,這會兒大概在父子談心吧。
曾經的蘇文傑,也有著幸福的家庭,他現在也深愛著自己的妻子,但僅僅是摻雜進感情中的一點點雜質,就已經摧毀了這個家庭,摧毀了蘇文傑的生活。
而她呢?
如果她再繼續下去,會不會有一天,被摧毀的,會是陳煒?
那個在他眼中,宛若大山一般堅定可靠的男人?
她真的要繼續下去嗎?
就算是……她和陳煒,其實從來就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關係,一直都是她在單相思。
一直以來,她都認為,這種單相思,隻會傷害她自己,但她願意承受這種痛苦。
隻要她克製一些,就不會對陳煒造成傷害。
但並不是如此。
可是,她真的很喜歡陳煒,這個世界上,怕是再也沒有一個男人,能讓她有這種感情。
她該怎麼辦?
何珊一直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從小她就是被自家老爸當男孩子養的,後來成了一名警察,更是摸爬滾打,從不退縮。
但此時此刻,何珊卻覺得自己所有的堅強都隻是偽裝出來的那麼脆弱。
她縮在沙發上,抱著雙膝,將腦袋埋起來,無聲地哭泣著。
直到她聽到了一個聲音。
“珊珊……”
珊珊抬起頭,淚眼朦朧之中,眼前是她魂牽夢繞的堅毅麵孔,但聲音卻又不同,她抹了一把眼淚,才發現自己剛才看錯了,站在麵前的並不是陳煒,而是南冥。
突然之間,何珊發現,南冥已經不是她印象中的那個小屁孩了,他長高了,長大了,眉眼中多了很多陳煒一般堅毅沉穩的影子,更像是兄弟了。
“小冥……”何珊連忙低頭抹去淚水,“打了個哈欠,眼淚都出來了,你這是要去乾什麼?”
南冥拎著枕頭,穿著睡衣,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模樣。
“聰聰叫我過去玩。”南冥道,熊孩子們現在還在high,叫他一起過去,但他卻沒想到,看到了剛才那一幕。
“去吧,我去巡邏。”何珊慌忙要站起來。
他卻沒想到,南冥卻上前,抱住了她。
“可憐的珊珊,想哭就哭出來吧。”南冥歎口氣,其實嫂子早就知道何珊對陳煒的感情,不然又怎麼會一直賄賂他,讓他去當這個電燈泡?這一當,就是小十年。
但是嫂子信任陳煒,從未質疑過陳煒,但這種信任,又能支撐多少年?
已經支撐了快要十年,還能再支撐十年嗎?
十年來,南冥是這段感情的見證者,他從五六歲的小屁孩,變成了現在的少年,何珊也從當年還沒畢業,才剛實習的小警察,變成了現在的大姑娘。
陳煒是他最信任的大哥,亦兄亦父。而何珊就像是他的姐姐,對他總是那麼好。
有時候他也會想,或許這兩個人走在一起也不錯。
但是,這對嫂子公平嗎?對聰聰公平嗎?
“想哭,就哭出來吧。”
“但該放手的,還是放手吧。”
不屬於你的,終究不屬於你。
何珊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埋首在南冥的胸口大哭,但這會兒,她好像是找到了娘家人一樣,委屈從心中湧出,再也忍不住,全部宣泄了出來。
哭過了,宣泄過了,明天會更好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