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不該,這幾天她特地同二皇子舊部打聽了一道永威候府的消息。
永威候世子自小就是軍營摸爬滾打,騎烈馬,飲烈酒,舞刀弄槍都是日常,怎麼就這回摔了?
聽白蘇還說,肩上還流著血,想來傷口不會小,恐怕不全是墜馬導致的。
沈宜亭心思向來多,思緒一發散便不由陰謀論了一番。
她自己琢磨許久,還是耐不住,想著遠遠看一眼,說不定真能看出其中的貓膩,還能賣江寺一個人情,以至於不讓姐姐在永威候府中,生活得如履薄冰,過於小心翼翼。
心下給自己找好理由,沈宜亭便出門朝著江寺的院子走去。
江寺同她們住的並不近,永威候恐怕也顧忌這個兒子,唯恐他傷了沈相靜,有意將她們隔開。
因為兩邊的院子隔了差不多半個候府大,令沈宜亭走過去都花了不少功夫。
江寺住的院外種著青竹,院門外引著一條青石長路,院子的黑沉木大門並沒合上,放眼一路到底,能看清內院的情景。
內院來往的小廝不少,腳步有些匆忙。
沈宜亭到時,正好看到裡麵走出來一個小廝,手上端著一身沾了血的舊衣裳,神色很是焦急。
那小廝看見她站在路的儘頭,隻稍微停頓一下,喚了一聲‘沈姑娘’,便絲毫不敢多耽誤的準備離開。
沈宜亭匆忙間瞥到他端著的衣服材質很眼熟。
那一身做工精細的深黑騎裝,上麵用金線挑出一些紋樣,樣式做的很新,隻是似乎遭遇了暴力,右邊臂膀處被撕扯開了一個口子,衣服堆疊起來,能從遮掩中看出衣袖出的護腕和腰間的銀帶,銀帶一側掛著一個什麼,被徹底擋住,完全看不清。
“等等。”
沈宜亭鼻間聞到了一股氣味,混著血腥,幾乎不可察覺,但她被父親禁足在家,常年與各種藥草毒物打交道,實在是再熟悉不過。
那味道飄出的一瞬間便被她捕捉,沈宜亭腦子的想法幾乎被印證,因此不假思索便叫停了小廝。
那小廝記著去找管事,生怕耽誤事,害了世子傷情加重,被她一叫,更加急迫:“沈姑娘,可是有什麼事,能否容我先秉請了管事,我家世子的傷有些嚴重,恐止不住血,小的實在是著急……”
沈宜亭也不想耽誤他的時間,快速的詢問:“你這衣物準備送往何處?”
小廝忙答:“衣物損毀,自然是要交於浣衣娘們處理。”
沈宜亭語氣冷凝:“你將這衣物留下,莫要丟棄,然後再請管事來。”
小廝有些猶疑,麵上不由更急,沈宜亭臨了又補充一句:“等事後世子問起,你留下衣物有功,少不得賞你。”
這才讓小廝決定下來,腳下生風,直接端著那衣物去找管事。
沈宜亭說完,便重新看了眼內院,來往的小廝手上端著一個銅盆,想來是清洗了傷口的血水。
她稍停了片刻,朝著院內走近了幾步,聽見一個語氣略顯無奈的男聲嗤笑:“巴掌大的小傷,興師動眾。”
回話的那人應該是江寺的侍從,聽語氣很得主人器重,甚至頂撞他幾句:“公子,你就歇歇,莫要再說了,你這傷口好不容易才止住血,小心又裂開。”
那傷口長在江寺身上,他反而不急,倒是沒把跟在他身邊的翟墨急死,小廝滿臉通紅,使了天大的勁給自家公子包紮好,邊包紮還便數落:“怎麼偏生那麼多人,就有公子你墜馬,還好死不死,摔在那捕獸夾上,不然也不至於傷成這樣。”
他隻是抱怨幾句,江寺卻回憶著當時的情景。
倒也不隻他一人墜馬,當時馬場外圍的烈馬驚了數匹,偏偏隻有他的馬狂奔到那樹下,不要命的撞上去,驚擾了樹下埋著的捕獸裝置。
若不是他反應靈敏,及時避開,恐怕就不是隻傷到肩膀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