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沈姑娘,我一直很好奇,聽說你進府第一日就得罪了永威候世子,那世子沒找你麻煩麼?”
李沉舟話說的很直白,麵上掛著幾分不解,像是真情實意感歎。
但他其實也不等沈宜亭回答,自顧自便接著換了一副稍顯憐憫的神情,“沈姑娘你也是個慘的,永威候隻有江寺一個獨子,日後爵位和候府也都是落在他手上,沈姑娘在候府行事也一定十分為難吧?”
沈宜亭聽出他話裡的警告之一。
無非是日後江寺必定是鐵板訂釘的事,教她不要癡心妄想,試圖靠著姐姐上位便能動搖江寺的地位。
李沉舟本想邀請的其實是沈家那位姐姐,但那邊實在走不通,所以隻好轉頭來敲打沈宜亭。
沈宜亭臉帶淡笑,“李公子說的是,不過世子一向寬宏大量,知曉我是無意,自然沒有過多為難。”
李沉舟:?
寬宏大量?
江寺?
她說的是誰?
“寬宏大量?”
“嘁!”
李沉舟嘴角一扯,差點冷笑出聲。
他剛想說話,門外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人聲。
“李沉舟,你這人怎麼淨為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大理寺卿便是這樣教你的?”
門外小廝引進來一人,那人頭頂金冠,一身華服,麵如朗月,聲如激玉,一進門便朝李沉舟方向看過去。
他目光倨傲,瞧著人時頗為趾高氣揚,看的李沉舟心頭火氣。
他馬上便看了回去:“我說是誰呢?”
“裴旗羽,是你啊”,李沉舟皮笑肉不笑,“怎麼?你身上的鞭傷好了,眼下竟還敢到我麵前招搖。”
來人被點破姓名,淩霞郡主和一邊的李念慈都起身,朝他俯身:“裴公子,久仰。”
沈宜亭也跟著起身,認出來人身份。
姓裴,想來應該是丞相之子,裴殊,字旗羽。
裴旗羽朝他們看過去,第一眼便注意到中央的沈宜亭,她確實容色無雙,一眼便能攫取人的注意力。
也就隻有江寺那樣心如冷鐵,冷心冷情之人,才能舍得為難她。
“都起來吧,不是說友人小聚麼,郴州,憑著你我的交情,我也入席,應當不打擾吧?”裴旗羽昂首走來,在李沉舟身側站定。
引得李沉舟一下黑了臉,一邊李念慈注意到,小聲警告他:“江世子可不在,你彆給我犯渾,得罪了裴旗羽,小心爹抽死你。”
李沉舟這才收斂神情,屁股朝另一側挪了挪,不欲和裴旗羽多交流。
在人落座的同時,他實在憋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
“誰和你有交情,我倒八輩子血黴認識你。”
裴旗羽也是習武之人,雖不如江寺武藝高強,也是耳聰目明,他自然聽到了,但平日江寺一行對他冷言冷語多了,一時倒也不太在意。
他剛坐下,目光便看向沈宜亭。
盛京消息傳的一向快,永威候帶回一對姐妹的事已經是過去了。
眼下眾人都等著看永威候何時冊立侯夫人,看新夫人和世子如何鬥法。
結果便吃到了永威候世子同沈家妹妹不合的瓜。
沈家妹妹自然是為著姐姐,也確實和世子處於對立,這消息一傳出去,眾人皆等著看沈宜亭到好戲。
裴旗羽原先是不準備來的,他前些日子言語放肆,議論了永威候和侯夫人幾句,被江寺抽出馬鞭當街鞭笞。
雖說這事江寺做的過了,但事後他被父親警告,議論永威候實在失禮。
加上和江寺互相鬥來鬥去的時日久了,他挨對方的打野不是一兩回,倒真沒當一回事。
隻等著傷好之後,再給江寺添不痛快。
因而他一聽到江寺今日出門,便掐著點和去同一家酒樓,結果就正好聽到了趙清和江寺說起李沉舟的事。
原在酒樓裡,趙清隻說:“沉舟是講義氣的,聽說他為了給你出氣,特意央著念慈去請淩霞郡主設宴,就是要好好敲打一番你府裡新來的那兩人。”
江寺表現很無情,隻略問了幾句,便留下一句“由他去吧。”
似乎落實了他同沈宜亭關係不好的傳言。
聽得裴旗羽內心正義感大作,連掩藏都不藏,直接便跳出去指著他二人:“江卓君,趙淨昀,你二人真是肚量狹窄,難以容忍,那姑娘不過一介女流,竟被你們這樣為難,你瞧瞧你們身上還有一身正氣嗎?我作為同年,真為有你們這樣的同窗蒙羞!”
江寺莫名迎著他劈頭蓋臉的指責,還未反應過來就見裴旗羽義憤填膺的離開,揚言要:“我必定前往此宴,救沈姑娘於水火!”
聽得江寺眉頭跳動幾下,當下就輕嘲出了聲。
引得趙清多看他幾眼,心道完了,一個兩個聚一起,給阿寺都氣糊塗了。
他握著酒杯看了眼裴旗羽離開的方向,默默咽下一口酒,為他祈禱。
裴殊身上鞭痕尚好吧?
隻希望他不要再觸阿寺的黴頭。
江寺並沒有被他挑起氣性,他笑全然是單純笑裴殊想當然。
沈宜亭需要他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