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寺聽到走近的腳步有些不對,才走出來看了眼,見到沈宜亭艱難行走的樣子,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
他聲線平穩,但仔細聽似乎藏著一些冷意:“腳怎麼了?”
江寺心裡隱隱有些焦躁,他想到今天見到趙清對方說的。
原以為李沉舟隻是鬨騰一下,畢竟他心思來得快去得也快,再者,他對上沈宜亭誰吃虧還真說不定,所以江寺便沒有出席,以免在外人麵前戳穿他和沈宜亭維持的不和假象。
但沒想到對方竟然帶著傷回來。
讓江寺有些不是滋味,看沈宜亭疼的皺眉,更是在心裡將李沉舟拎起來打了一頓。
這小子,對女子也能下這麼重的手?這麼狹隘麼。
隨即便覺得更加愧疚。
沈宜亭看見是他,一開始還有些驚嚇,隨後便放鬆下來,“世子啊,你在這做什麼?”
說著她回頭看了一眼。
永威侯今日不回府,回來的時候也沒聽管事說起今日府上有客人。
從大門到前廳的一條路下人都很少來,一向沒什麼人。
沈宜亭突然意識過來,看著他略帶驚訝的開口:“莫不是在等我?”
江寺盯著她的腳,沒回答。
反而岔開話題,點了點她的傷,又問了一遍:“腳,誰弄的?”
沈宜亭無所謂的晃了晃腳尖,她手指上還勾著那個裝著凝神木的袋子,心裡覺得自己賺了,所以有些開心,說話語氣也不免帶上幾分雀躍:“啊,這個啊,不小心踩到了樹枝,崴了一下。”
剛說完,就看見江寺一下蹲了下去。
男人伸手朝她腳踝抓過來,沈宜亭驚了一下,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
但她腳踝有傷,走路也不穩,一動便差點摔倒。
男人視線餘光注意著她,見她身體晃悠幾下,馬上站起身將人扶住。
他帶著滾燙熱意的手掌貼在沈宜亭背上,因為男女之防,沒敢接觸她的腰間,隻見一隻手置於她身後,將她穩穩拖住。
江寺也怕力道不夠,所以身體也稍微側了側,整個人站在沈宜亭身側。
他身形高大,肩寬腿長,往那一站便打下巍峨的陰影,將人的目光全然都蓋住,隻覺得一股侵襲般的氣息襲來。
沈宜亭還不如他身形一半高大,兩人站立時,她宛如被江寺捧在身前的一隻鳥雀,顯得嬌弱無比。
沈姑娘雖然聰敏,可身體確實瘦弱。
江寺想到。
然而沈宜亭卻沒有旁的心思,她腦海空白了一秒。
男人身上帶著皂莢的淡淡清香,但擋不住年輕力壯的青年身體帶著無邊的熱意,隻是稍微靠近,沈宜亭便覺得似乎蹲在篝火麵前一樣,燒的她臉熱心燥。
“亂動什麼”,江寺眨了眨眼,回過神,語氣不明道。
他聲線依舊平穩,隻聲音稍微帶了點啞意,說完,便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的確有些突兀,於是解釋了一句:“我看看有沒有傷到骨頭。”
沈宜亭下意識咬了咬唇,低聲回:“我先前看過,應當沒有。”
江寺瞥了她一眼,明顯不信。
沈宜亭便沒有說話,隻略微伸出受傷的腳尖,由著他檢查。
男人退後一步,在她麵前蹲下身子,手指朝著她踝部探去。
江寺沒有動她的鞋襪,女子對這些都有些講究,雖說沈宜亭心底常覺得所謂的男女區彆都是狗屁,但江寺不能同她一般,不然顯得去輕浮。
他也十分注意,避免觸碰到她身體其他地方,所以隻伸出兩指,在腳踝上下捏了捏,似乎試探骨頭的位置和狀態。
沈宜亭身體一向敏|感,更何況她同男人的體溫也有很大差距,江寺指尖在她踝部貼著移動時,就好像兩塊高溫的石頭,順著腿部滾動,連帶著血管流淌的液體都惹上了熱意。
好容易等他看完,起身,沈宜亭便輕輕鬆了一口氣。
江寺轉頭看她:“沒傷到骨頭,但腫起很大,近來不要走動了。”
他語氣警告。
江寺大多數時間都在軍營,這種傷勢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放在旁人身上他連個眼神都不會多給,但這人是沈宜亭。
就帶上了不一樣的意味。
他打量了一眼對方,沈宜亭渾身好像玉做得一般,像是輕輕一碰就會碎掉,她今天特意打扮,唇上淺淺點了一點朱砂,穿了一聲格外亮眼的裙裝,更加襯得她容顏姝麗,也更顯得像剛出爐的陶瓷,就是和擺在名貴的架子上,日日精心擦拭,使她不染塵。
實在是太脆弱了。
江寺想。
他無聲歎了口氣。
沈宜亭還沒反應,便將他再度蹲了下來。
這次是背朝向她。
男人肩背寬闊,從脖頸露出一節肌肉,看上去格外結實,透著一股力量感,他背脊停止,將身上的鋒銳氣勢展露,似一把出鞘的鋒利的長劍,冷銳,堅硬。
“上來。”
江寺回頭瞥了她一眼。
“你這樣走回去,明日還能不能起來都是問題。”
他解釋道,同時心底也勸慰自己,說到底沈宜亭受傷也全是因為他。
若不是李沉舟為了給他出氣,沈宜亭也不會遭罪,他二人本就沒有矛盾,隻是處於局勢,必須裝成這樣,如此反倒讓沈宜亭受了委屈,江寺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就當是彌補她的,他想。
沈宜亭有些猶豫,但江寺說的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