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寺房內充斥著一股藥味,桌上燃著一盞油燈,能照出桌上擺放著大大小小的傷藥。
沈宜亭剛推門,呼吸都沒平穩,便著急的看向床上。
“江寺。”
她聲音還夾雜著喘氣的音調,顯得有些不穩,像是下一口氣便上不來一樣。
江寺忙睜眼,從床上坐起來,神色有些心虛,看向沈宜亭,神色有些關切。
沈宜亭卻忽的睜大眼,她盯著江寺上下打量,中醫望聞問切,她先是看了看江寺的神態,又轉眼看到他身上。
江寺身上隻有一件單衣,衣襟係好,背後隱隱有些血跡滲出來,蔓延到肩上。
他雖然麵色有些蒼白,但遠遠沒有到能讓青毫失態到那樣的地步,更不像青毫說的那樣。
沈宜亭忽然明白過來什麼,一隻手撐著門扉,呼吸慢慢平穩下來,她臉上的焦急之色褪去,目光又恢複了一貫的冷靜和銳利,好像剛才失態隻不過是幻覺。
江寺見她神色變化,隱隱知道自己這出戲恐惹了沈宜亭不喜。
他抿了抿唇線,決定主動坦白。
“沈宜亭。”
“我受傷了。”
他說著便垂下頭,燈光將眼睫和碎發打下一層淺淺的陰影,看上去像一隻頹靡的小狗,顯得很是狼狽可憐。
沈宜亭看出他有心使苦肉計,但心裡還是有些被欺騙的怒火,因而她反手重重關上門。
門扉‘啪’一聲合上。
門外守著的翟墨和青毫都擔憂的朝裡麵看了一眼。
青毫眼中還有些淡淡的幸災樂禍,翟墨倒很為江寺擔心,他不知道沈宜亭為何過來,但人是青毫帶過來的,應該是世子爺的吩咐。
見她如此大火氣,不免為世子擔心。
“沈姑娘如此重的怒火,不會動世子身上的傷吧?”翟墨吞咽一下,戰戰兢兢看向青毫。
對方麵容恢複一貫的冷肅,看上去格外可靠,安慰他:“放心吧,將軍心中有數。”
沈宜亭合攏門,轉頭看江寺,語氣涼涼:“不省人事?血肉模糊?”
“恐怕明日要抬著出去?”
她一一複述青毫的說辭。
她說一句,江寺便眨一下眼。
等到她聲音停下,江寺便抬頭看她。
“我真的受傷了。”
他身影壓低,似乎平靜的敘述,但男人身上裹著繃帶,衣裳隱隱見了血,麵色也有些蒼白,顯得格外可憐。
沈宜亭心裡一動。
麵上卻依舊維持一副冷臉:“那也不至於讓青毫在我麵前哭求,非要我大半夜來一趟。”
“世子當我是什麼,任你玩弄嗎?”
沈宜亭語氣沒什麼波瀾的反問。
江寺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卻沒有出口。
他抬頭,看向沈宜亭。
那雙如星璀璨的眼睛閃爍著明黃的燭光,同時眼中映出一個小小的沈宜亭。
眼神格外認真,也格外無奈。
他歎了一口氣,語氣淡淡,但莫名讓人聽出了幾分委屈。
“你生我的氣。”
“若不說的嚴重,你不會來。”
沈宜亭腦子懵了一秒,還沒反應,就聽見他繼續道。
“沈宜亭,為何生我的氣?”
沈宜亭下意識反駁:“我沒有。”
“我同世子交情不深,你又沒有得罪我,我憑什麼生氣。”
“我有”,江寺看她,眼神格外堅持,他語氣堅定的好像真的招惹了沈宜亭不快,“我一定有什麼得罪你。”
他在床欄靠起來,目光放空,細數他的罪證。
江寺:“你同我疏遠,不願見我。”
沈宜亭在一邊搭腔解釋:“你我不是約好,出門在外,要裝作不合,我如何去見你,去同你客氣一番,讓盛京眾人都知道不合隻是謠言?”
江寺垂眸,為自己辯解:“不合言論便是我穿的,隻要傳言夠凶猛,誰能知道。”
沈宜亭沒理會。
江寺便繼續數:“你稱呼我世子,過分生疏。”
沈宜亭:“那我應當叫什麼,叫大將軍麼?”
她臉色無端一紅,沈宜亭卻是存著心思,從稱謂上便疏遠了江寺,卻不想他心思這麼敏銳,一點變化便察覺出來。
江寺涼涼瞥了她一眼:“房產你推門進來時,直呼我大名,叫了一聲江寺,以往你總會不自覺叫出來,這幾日你見我便叫江世子。”
江寺停下,沒再繼續,隻在心底默默道:
我不喜歡。
沈宜亭一下啞口,她確有此意,被他戳穿,她不否認。
江寺繼續:“你不同我說做了什麼事,見了什麼人。我告訴你昨日我封大將軍,你並未笑。”
沈宜亭想到夜晚時江寺特意來一趟,又見他眼底有些青黑,突然心裡觸動,問他:“你做題剛封,便連夜從西山軍營回來,可是為……”
“我想同你分享,我說的如今已經做到了。”
江寺打斷她,順著接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