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亭將他擺好,他便老實閉眼,也不說話,沒一會就睡下了。
留沈宜亭守著他好半天,眼看過了一個時辰,沒見起熱,才放下心來,邊撐著自己腦袋,靠在桌邊也有些昏昏欲睡。
江寺睡了一覺醒,才注意到身邊坐著一個人。
他緩緩起身,感受著背部傷口被人靜心處理過,屋內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藥味,他聞得不清楚,倒是身邊這人的甜膩香氣更引人注意。
江寺起身動作極小心,偏頭看見沈宜亭磕磕絆絆的打瞌睡,半天見她要往桌上倒,最後都憑一股意識帶著起來,眼睛卻睜不開。
他一想便知一切都是她處理的,當下心裡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看著沈宜亭難得的可愛模樣,心裡除了憐愛,還有一種蓬勃的欲望,被強行壓抑著,未曾發作。
江寺歎了口氣,從床上爬起來,將她重垂下的腦袋拖了拖,一隻手從她腰間穿過,輕而易舉便將人抱了起來。
然後將沈宜亭放在床上,換自己坐在床邊守著。
他放完人之後,才有些驚異的看了眼沈宜亭腰間,隨後伸了伸手掌,比劃了一番。
最後驚覺沈宜亭竟這樣瘦。
那腰還不如他巴掌大。
江寺注意到沈宜亭眼下的青黑,起身吹滅了燭火,在她身邊坐下,讓她能安穩睡覺。
本就如此累了,想來這幾天沒合攏眼,真是讓她憂心了。
他心中如此想到。
沈宜亭第二日起來時,才發覺自己睡在床榻上,一時有些驚訝。
江寺床榻間也帶著一股草木氣息,對沈宜亭來說很像聞久了的藥草,清新淡泊。
她坐起來回想了一下,還是沒能發覺自己何時上來的,但聽得院子裡翟墨說話的聲音,便也沒有久在床榻流連,馬上便起來。
屋裡已經準備好了晨起清潔的水和工具,似乎是專門為她準備的,就等著她起來好用。
沈宜亭在屋內稍作收拾,便推門出了院子。
一眼就見到江寺換上一身青藍長衫,頭頂發髻梳好,難得配了發冠。
他進來時手上還提著餐盒,男人身高腿長,步子邁得很大,翟墨隻得小跑著跟在他身後。
見沈宜亭已經起來,江寺將餐盒放在院中桌上,朝沈宜亭指了指:“坐,我去取了些早膳來,不知道是不是你愛吃的,每樣都拿了一些。”
他沒看沈宜亭,目光隻盯著麵前的石凳,手上開始把東西往外擺出來。
沈宜亭一開始還沒注意,等他拿完一碟又一碟,才發現這個餐盒格外大,還有好幾層,裡麵裝的東西竟有十幾。
她邁步走過去,就著江寺指的位置坐下,欲言又止,欲止又言:“那麼多,我真的吃得下麼?”
江寺一聽見她的聲音,手便顫了顫,險些盤子沒拿穩,幸虧並未掉在地上,隻落在石桌上,發出幾聲脆響,並未出現裂痕。
沈宜亭一開口他就想起了昨晚。
也不知自己怎麼鬼迷心竅,竟然將她拉著留下來。
幸好是在永威候府,不然若是傳出去,真是懷了沈宜亭的名聲。
江寺一想到這事,便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更在意識到,就算他那時候清醒,恐怕也還是一樣會那麼做的時候,又想在一巴掌的基礎上,再多加一拳。
心裡懷著幾分莫名的心思,讓他有些無顏見沈宜亭。
沈宜亭昨夜睡得不好,後半夜才昏昏沉沉打了瞌睡,很晚才被江寺送到床上,眼下那幾點青黑越來越明顯,被她本就白淨的麵色一襯托,顯得更加嚇人。
她沒把江寺的反應放在心上,隻是看著擺了一桌子的早點,有些無奈。
江寺並不覺得自己拿的多。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他這個年紀本就飯量驚人。
“你先吃,不用擔心吃不完。”
江寺倒了杯茶,用茶水來掩飾自己麵對沈宜亭時的緊張。
沈宜亭抬眸覷了他一眼,似乎也反應過來麵前這人恐怕能單吞一頭牛,自己倒是多想了。
於是也沒多寒暄,挑了些自己喜歡吃的早點,暫且墊了墊肚子。
江寺見她吃的差不多才開始用起來。
沈宜亭慢條斯理地擦著手,也不打擾他用飯的興致:“你傷還不見好,再過幾日就要去韓州,聖上可有讓人暫且緩緩再出發?”
江寺動作一停,看她盯著自己,便忍不住去拿茶杯。
“陛下沒說,還是按時,韓州那邊等著呢,不能耽誤。”
沈宜亭臉色便不好了,她擰著眉有些擔心:“那你出發前,便提前與我說一聲,你背後的傷縫了針,到時候還好拆線,這幾日最好靜養。”
提到靜養,像是生怕江寺又出門或是再折騰什麼似的,沈宜亭語氣都嚴厲了幾分。
“千萬、千萬、千萬不要讓傷口裂開。”
沈宜亭眸色含著幾分警告。
江寺一見她露出這樣的神情,忙將手上東西放下,腰背挺得板正,一副聽進去的樣子。
絲毫沒察覺自己的反應就和被他親手馴出來的那隻狼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