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這一眼,他迅速注意到沈相靜謹慎的扶著腰和小腹,她腹部微微隆起一個小鼓包,並不明顯,看上去跟略長了身子差不多。
但,他才離家兩個多月,沈相靜真能把自己吃成那樣子麼。
沈宜亭沒注意他,扶著沈相靜將她送回明月軒。
倒是江寺,一抬頭便呆愣住了。
收回目光時,他馬上看向永威候。
江寺雖然不願多想,可女子有孕的情景他還是見過的。
但……
他看向永威候,沈宜亭之前說過,沈相靜和永威候之間清清白白。
“爹”,江寺心裡各種猜想彙聚在一起,看永威候的眼神意味難明,“沈夫人這身子,是不是不大對?”
永威候動作一頓,“哦!”
“沈夫人她……有喜了”,永威候沉聲道,他沒看江寺一眼,但說出的話卻讓江寺直接暴起,“候府多了個你的弟弟妹妹。”
“江燕平!”
江寺厲聲嗬他。
永威候鷹目一抬,神色陡然冷下來。
“喊你老子做甚麼!”
江寺不知道他怎麼有那老臉,能說得出那樣的話。
“沈夫人而今幾歲,你幾歲,這種老牛吃嫩草的事,你怎麼做的出來的。”
江寺怒火中燒,但心底隱隱也察覺出異常,可這念頭才起,就被他父親那副神態激怒。
他一時竟然都將自己氣笑了,徑自站起來,指著永威候。
父親為了不告訴他真相,真是什麼話都能對他說。
江燕平,也就是永威候,聽見他說這話時,老臉確實有些掛不住。
但,沈夫人和沈姑娘已然同意生出這孩子,掛著永威候的名頭,告知盛京,讓暗地那些查沈家和先太子的人徹底死心,他這樣的話以後還要對著恭賀的同僚講,一定不能露出分毫不對。
這樣一想,永威候神色便定了下來,“今日是好日子,我不和你吵架,你坐下,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
永威候一掌拍在桌上。
江寺情緒冷靜下來,但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份上,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你這樣,可對得起我母親?”江寺反問他。
他這時的眼神中帶著真實的質問。
卻並非因為永威候不忠,而是為他的隱瞞。
他是兩位將軍結合,精心教養的後代,他是未來永威候府的脊梁,如今北策軍的將領。
為什麼父親還不願讓他知道。
提及先夫人,永威候那點火氣也壓不住,父子二人針鋒相對,劍拔弩張。
“你小子,今日是大年,彆逼我動手教訓孩子。”
江燕平咬牙切齒,提手灌了一碗酒,喘著粗氣。
江寺巴不得:“來啊。”
“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他早不是孩子,也不是永威候能輕易教訓的。
永威候被他挑釁,手上一擼,差點就要動手打人。
沈宜亭便是這時候進來的。
“侯爺,世子,你們做什麼?”
她裙裾從門檻擺過,管家跟在她身後,麵帶急色。
他見到侯爺和世子吵架,便想著攔一攔,但這兩人是一脈相承的軸,光是他指定不行,正好遇見沈宜亭過,便將她帶了過來。
聽到她的聲音,永威候和江寺那充滿戰意的眼神突然一下收斂。
永威候端正站姿,恢複一向沉穩可靠的侯爺形象。
江寺表現得比他更厲害,直接在原地立正,身姿挺立,頭還微微垂下,臉上帶著幾分不服氣。
沈宜亭隻感受這院子裡的氛圍便知道父子指定鬨了不愉快。
但候府家事,畢竟不是她能指手畫腳的,所以隻道:“今日難得侯爺同世子見麵,有話還是坐下好好說為好。”
永威候捋了捋自己顫巍巍的胡須,沒好氣道:“宜亭姑娘說的是,我也不多留,趙雲鐸那老不死約了我喝酒,怕也沒什麼話同這逆子說。”
永威候餘下腳步一頓,斜瞪了江寺一眼。
江寺抬眸看了眼沈宜亭,“你要出門?”
沈宜亭沒料到他會在這時同自己搭話,怔了一下,才道:“準備去看看燈會。”
說完,江寺也不留,直接提步就要走。
“你做什麼去?”永威候沒想到他還沒甩手走人,江寺倒先甩臉,忙嗬了他一聲。
江寺轉頭,臉上表情有幾分嘲諷,還摻雜幾分得意:“趙淨昀也約了我喝酒。”
說得好像就你有老友一樣。
永威候看江寺招呼也不打,就從沈宜亭身邊擦過去,心裡擔心江寺同沈宜亭在外撞見,瞧他這樣子,對沈姑娘怕不會多好。
便趕緊追了一步,朝他喊:“混小子,對沈姑娘尊重些,顧杞年就是這樣教你儀禮的?”
江寺頭也沒回,看得永威候血壓直湧,還要轉頭同沈宜亭表示歉意。
沈宜亭瞥了眼江寺的背影,倒不擔心他找麻煩,隻覺得江寺問的那話有些深意,見永威候謹慎安撫她,便道自己沒放在心上。
將這父子的架扯開,沈宜亭這才出府去。